129 不诉从前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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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耐着性子鼓捣了两下,忽的手上一松,我趁机大力推了他一把。
“嘭”的一声背后撞到了床边,两手撑到了地上。
我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担忧起他有没有被撞坏。他没动,嘴角还挂着星点白色的奶渍。没一会儿,唇际终于缓缓的漾开了一个笑容,欠揍的满足又欢心。
我快速的撩下衣服,看看摇床上乱蹦哒的小家伙们,再看看坐在地上顾不得擦嘴俨然贪嘴小孩子的萧毅尘,满满的气愤和委屈灌满了胸口。
我忍着眼眶打转的泪水,默默的抱起了小孩。
一看我要给宝宝们换尿布,萧毅尘总算站了起来,一溜烟跑出去很快又回进房间,搓了搓手掌自动自觉的抱起了又开始嘤嘤耶耶的果果。
小孩子就这样,见我先行抱起承承,内心也开始有小九九不乐意了。有人一抱,望了望头顶傻笑的男人,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像看外星人一样愣是安静了几秒。
我心里叹着气听之任之,可是萧毅尘抱小孩的姿势很怪,果果的头部一直往后仰。
我急了,没好气的提醒道:“你要托住她的脖子,你这样她头和颈得不到支撑容易受惊吓。”承承还在我怀里,我只能憋着气以免吓着宝宝们。
萧毅尘听着我稍稍柔软的语气竟然大喜过望,双眸放光的“哎”了几声,小心翼翼的调整胳膊的姿势。
“这样对吗?”还没等我出声,又动了动,“这样?”
果果被他抱得不舒服,终于扯开嗓子哭了。我赶紧麻利的把承承的尿布换好,刚要转身去抱果果,宝宝又不乐意了。
我内心烦躁,回头瞪着萧毅尘:“你抱承承玩一会儿,我要给果果换。”
萧毅尘的脸上竟然闪过些许的嫌弃,我心头一动。不过没来得及细想。
在我的逼视下,他似乎带着不情不愿把果果递给了我,抱起了床上的承承。
我多了个心眼,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是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怀中的小人儿,不过并无其它恶意行为。
我真是魔怔了,对他的怨恨深到怀疑他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承承不利吗?
这时候,何姐带着钟点工回来了,看到萧毅尘的存在似乎习以为常,只微微一笑径直进了厨房。
钟点工是来准备晚餐和做家务的,何姐很快来到主卧,问起是不是喂奶了,絮絮叨叨说中午宝宝们不怎么肯吃,很难喂。
萧毅尘意外的叫住了何姐,温和的道:“我是萧毅尘,这两个孩子就劳你费心了。
我烦躁的打岔,看着搞不清状况的何姐简单叮嘱了几句,就对着萧毅尘道:“你跟我下去。”
他依依不舍的瞥了瞥摇床的方向,才跟出来。
这个点是百鸟归巢的时分。夕阳依依隐到了山的后面,只余红橙色的晚霞照亮着归家路。
我和这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电梯,我一直静默不语,他站在我的斜对面,**裸的目光打在我身上,让我又气又无奈。“呜呜”下坠时,我仿佛能听到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他身上稀奇的少了香水味,是怕熏到宝宝吗?
出了楼栋,在庭院里找了个少人经过的角落。我终于回身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还不明白吗?”他往前跨了一大步,夕阳的余晖让他的侧身染上了金黄的色彩,而他本就俊逸的脸更散发着魅惑的光芒。“我不预备放弃你,芯芯,我们是夫妻,你生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明天我就让老周去给孩子上户口,你也不愿孩子们成黑户吧。”
我怔住了,“你不是验过dna了吗?”
“验过了又怎么样?”他坚定的对上我的眼睛,“孩子叫你妈妈,就得叫你的老公爸爸,没道理喊别人爸爸的道理。长得像谭佑文又怎么样?到头来,还是得叫我一声老爸。”
“你有病啊。绿帽子戴得不亦乐乎。”我气急败坏,慌不择言。
他嘴角的肌肉轻轻一抖,却随即笑容浅露:“我是有病,我被大卡车撞出病来了,不信你看,我头顶还留着疤痕。”他指了指头顶的位置,又指了指脖子连到耳朵的地方,“还有这一块,都是今年才长的皮,还有这眼角,都是其他地方移植过来的皮。我都被剥了层皮了,你说我又没有病。你要不给我治,我也不打算好了,就病一辈子吧。”
我发现萧毅尘耍起赖皮来一点不输市井小民。
可是我的心还是砰的一声,如被潮水淹了上来。眼睛没出息的多盯了几秒。他的黑发比以前并无二致,短短平平的,脖子的皮肤光洁细滑。可是面容里的消瘦和憔悴,还是毫无保留的向我袭来。我呆愣了几秒,我信他所受的苦难,甚至有一丝的惆怅和难过。
他似乎捕捉到我眸底的些许动容,忍不住上前要拉我。
我下意识的闪开,斥道:“你的苦肉计哭给谢媛可听吧,我没兴趣。”
他抓空的手悬在半空中,显得格外落寞。
我狠下心快刀斩乱麻:“你别打我孩子的主意,既然承承姓谭,果果姓唐,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上户口?你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你要是再自作主张,别怪我不客气。”我很想抬出谭佑文,但一想,他听到这个名字肯定炸毛,话到嘴边赶紧憋了回去。
他听着我的话,眸底的哀伤仿佛要漫到我身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是何苦?这是何苦?
他嘴上挣扎道:“好,好。我不自作主张,但我有个条件,你不许拒绝我来看孩子。”大概是看我一脸的厌恶排斥,又补充道:“我可不愿别人说我对老婆孩子不闻不问。”
我恼火的喝道:“萧毅尘,收起你可笑的自尊心,这世上谁tm知道你娶了老婆,别阴魂不散的在我跟前招摇过世,我恨不得给你贴到符把你弄没了,别tm给我恶心。”
歇斯底里之后,我转身气呼呼的离去。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爱你,而是只要你靠近,我已经开始本能的竖起盾牌。
何姐正在“呼呼呼”的逗弄着宝宝们,我忙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嘭嘭”乱跳,调整好情绪,“我来吧。”
今天和孩子相处的时间少,得补一补。
宝宝们快三个月了,表情越来越丰富,喜怒哀乐已经不足以准确形容。谭佑文经常会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呼:“你看,宝宝这表情好蛊惑。”
“你看,承承这拽拽的样子。”
我每次都欣然一笑。我手机相簿里满满都是孩子的照片。那些呆萌的表情足以秒杀任何一个表情包。
再过半个月就是百日了,再过几个月,又一岁了,岁岁年年,年年岁岁。我可以像鸵鸟一样忽视萧毅尘方才的话,可现实却摆在那里了。如果,他真的较真不跟我离婚,较真要给孩子上户口,那该怎么办?原本以为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原本以为计划万无一失,可那个男人却不按常理出牌了,他非要跟我杠上了。是死扛的不甘心,还是什么我不知道的缘故?

张又佳的到来是在第二天上午。她在楼下按门铃的时候我着实犹豫了一番。但一想,她能精准的查到这里来,八成对我的情况早已了如指掌,我不让她上来,她肯定还要寻着我不在的时间找来,何姐和宝宝不可能足不出户,她挡不住这个女人。
她一进来看到我,就热情洋溢的道:“霆芯,你真的变得好圆润。尘哥告诉我的时候我还难以置信呢。”
呵,是不是你尘哥告诉你的,你自己清楚。
她带来了几套婴儿装和两台婴儿学步车,两手满满的也真是难为她。我推托不掉,不得不连着说了“谢谢”,直说着“怎么那么客气”。
她被领进卧房看到宝宝的时候,脸上竟然露出孩子般的笑容,纯净得似乎无杂质。快步跑上前去,蹲下来,手不自觉的拉住了宝宝们的小手。
“太可爱了。霆芯,像天使一样的宝宝,跟瓷娃娃似的。”
“承承是吧,看他乐成那样。不过,我好像更喜欢果果怎么办。”
“嘿,小宝贝,我是佳佳阿姨。”
“……”
张又佳向来是自来熟,对着懵懂不知的小破孩照样神功无敌,单口相声信口拈来。
宝宝其实不认生,只是不停的望着我的方向。看着他们巴巴的眼神到底心软。抱起了果果。
等到把孩子们哄睡了,我轻轻带上门来到客厅的时候,张又佳起身就要走:“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和孩子们。霆芯,恭喜你做了妈妈,希望你能幸福。我哥车祸在医院躺了好五个多月,其实他最记挂的就是你。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没有去看他,现在才知道,很抱歉以前错怪了你。可是……”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见我神色淡如水装蒙娜丽莎,她又继续道:“谢媛可已经趁虚而入了几个月,你真的打算退出了吗?我会替你感到不值,尘哥爱的人明明是你……”
又来!我知道,只要我没表明立场,他们都会这么没完没了的阴魂不散!
我忍着团团火气:“张小姐,如果你是来看我孩子的,我非常欢迎,其他的事,我不想再提。谁爱谁,那是别人的事,我只想过好我的小日子。”
大概是被我脸上的决绝震到了,她面色讪讪,不过随即又扯开一副阳光似的笑容,“抱歉,我只是作为旁观者的一点感慨,你别介意,我以后不提便是。还有我刚刚跟你提的,我们现在大搞微商,我是项目负责人之一,你若有兴趣,我可以跟你讲讲具体的政策和运营办法。”
呵,业务都谈到家里来了,还真是蛮拼的。
我温和一笑,“你要是不嫌麻烦,可以抽空去我公司坐一坐,我不是喜欢把工作带回家的人。不好意思。”
不给你开嗓的机会,你估计还会见缝插针的纠缠,就让你把戏完全唱完。
送走她之后一阵烦躁不安,连她也找上门来了。那一步呢,还会是谁?我靠在硬邦邦的门板上,这一年来头一回感到无比的心累,有些事不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平稳过度,鬼知道还有什么妖魔鬼怪纠缠着你兴风作浪。
下午把宝宝安顿好之后,内心泛起焦躁,索性去走走附近的几家加盟店。生孩子后几乎抽不出时间走市场,以致于再次见到那些合作伙伴都感到有些陌生。几个店老板看着我红润丰满都笑说我病情恢复得不错,满脸红润的下半年是要放大招。我生产期间一律对外宣称外出养病,时而他们如是说。我赶紧一一赔笑,豪气的鼓励说有钱大家一起挣。
傍晚的时候,何姐打电话来说孩子哭得厉害。我看看时间真是懊恼至极,这几个月来总算摸索出一条规律,每到傍晚孩子必定粘我,离开个一时半会都会哭闹得肝肠寸断。
我赶紧火急火燎的往家赶,结果刚到楼下就愣住了。萧毅尘不知何时守在了楼下,白色衬衫加黑色西裤,领口解开了一个口,看样子像刚从哪里应酬回来。
他看到我就一脸兴奋,眸底的光芒都生动了不少:“我来看孩子们了。”
我根本顾不上赶走他,因为何姐这时又打来电话:“小唐啊,果果的身上不知怎地起了好多小红疙瘩,她痒得难受。”
我一听急了,直接冲进了电梯,萧毅尘也屁颠颠的跨了进来,满脸急切的问:“孩子是不是怎么了?”
我静默不语,盯着一层层往上爬的数字,内心像油锅上的水沸腾不已。好不容易门一开就冲出去。
我抱起果果的时候发现她浑身发烫,吓得我差点哭出来。虽是早产儿,可出生后的喂养一直小心翼翼,遵循医嘱并未行差踏错,突然发烧又起疹让我措手不及。
萧毅尘毫无例外的跟了进来,查看了一番承承,发现症状相似,不过情况稍好。他抿嘴沉声道:“带上衣服,赶紧送医院。”
说着要从我手里接过果果,我没让,跟何姐一人抱着一个匆匆出了房门。
萧毅尘压着速度一路横冲直闯。我一直死死的盯着路前方,巴不得下一秒就飞奔到医院。而他时不时的从后视镜上瞧一瞧坐在后排的我。某一次,我眼皮不经意的往上一抬,目光交错,那双眸子坚定而温柔,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而怀里的果果,一直隐隐哼着难受而微弱的声音,看着心里发疼。
孩子出生以来第一次生病,是爸爸亲自开车送去。我鼻子酸酸。
也许是他提前预约,医生很快就给宝宝做了相应的救治。他问起宝宝饮食睡眠情况,并未发现异常,只说婴幼儿对环境适应能力差,抵抗力薄弱,特别易为各种致病因素所感染,外出的时候需多加小心。安顿好孩子们后,一旁的何姐喃喃说了一句:“下午就和往常一样推出去见见风,今天小区人不多,来逗小孩的人也寥寥无几。哦,今天有位自称姓谢的年轻小姐来了,就是上回来过的那位。”
我双眸瞪大的听着她的话:“是那个长卷发的谢小姐吗?”
何姐点点头。
上回在楼下撞见谢媛可的时候何姐刚好外出回来,虽未面对面打招呼,但也不免多看了几眼,毕竟我生产以后来探视的人屈指可数,除了书慧、谭佑文再无其他。是而她印象深刻。
萧毅尘一直肃穆的脸寒了下来,只冷冷的道:“我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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