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不诉从前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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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不吵不闹,似乎很安静,年轻的服务员一直瞅着我身边的方向,我感觉耳边隐隐泛着温热。
扭头一看,萧毅尘沉静的站在身旁,那温暖的气息,一如记忆中那些缠绵而令人心悸的感觉。
我转身快步就走,身后竟然跟随着稳健的步子。我走快,他快,我走慢,他也慢下来。
我拐下扶梯,他又紧紧跟在后面,如影随形。
我心底又苦涩,又难过。
不是拿到亲自鉴定报告了吗?不是已经死心放弃了吗?为什么还阴魂不散?
是来惩罚我的吗?是来发泄的吗?
出了商场,**辣的阳光有些刺目,我抬手遮了遮额头,拐到了商场旁边的休闲区。这里行人稀少,路面和花圃被热浪反射出了一片火热,像一团火似的灼烧着我的心。
我终是忍不住,回头一瞪眼,“你不用跟着我。”
萧毅尘猛然定住,痴痴的望着我,“我就想好好看看你。”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他背着我,脸部看得不是很分明,想要故意和这明晃晃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他就这么看着我,让我觉得他那么落寞和孤独。
我冷哼一声,道:“萧毅尘你别发巅疯,有话就快说。”
“芯芯,上回我一直想问,这几个月你过得好吗?”
“萧毅尘。”我望进他黯然消沉的眼睛,装出平板的语调说:“我现在很好,我们……一家四口都很好。我不参加你们公司的年终代理商大会,不参加你们的旅游项目,不代理你们的新面膜产品,就是不想看见你。我承认,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久,分分合合,在去年我们还那么甜蜜的在一起过,如今再见面难免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可是萧毅尘,这并不代表什么。过去我义无反顾的原谅了你,并不代表我会原谅你无数次。也许,我这样的话有点自作多情,会错了你的意,但我把这些话说出来,也是我的态度,不管你什么想法,都跟我,再没什么关系。”
哀莫大于心死。
我可以原谅你一次,那是轻狂时的毫无顾忌,可我已经有了孩子,果果才来到这世上,她只需要平静安稳的世界。我可以飞蛾扑火,她不能。那些搅弄风云的纷争,我不会让她踏入半步。
承承的到来是多么及时。我不想利用孩子,可一个孩子可以毫发无损的堵住那些质疑,又何尝不可。
“芯芯,你没有会错意。你没有自作多情。”他看着我,声音里陡然漫出一丝艰涩,“你或许不知道,那天在广惠高速路上,昏迷前我挣扎着拨了你的号码,我以为我会死,结果还没拨通手机就没电了。后来我醒了,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最想见到的是你,几乎天天梦见的是你,我经常看着门口,盼着你能来看我一眼,可是我又有点怕。那个时候每天要做疤痕治疗,每天戴12小时压力面具,从头戴下来,把耳朵压得紧紧的,要把植皮那块压住,压松压软。痛得没法睡觉,可我还是坚持做。我想啊,我破相了没关系,将来有一天你见到我被吓住了,嫌弃我丑怎么办……”
“萧毅尘!”我咬下嘴唇打断他,久违的酸涩再一次如潮涌来,可又同时被一股深深的怨恨撅住了,“你这是做什么?装可怜祈求我的原谅?你不是说我妈妈罪有应得吗?你不是和谢家的小姐滚到一起了吗?她不是救了你,还追去香港照顾你吗?现在又说这些做什么?一时脑子抽风了?”
他静了一瞬,眸底有股欲言又止的纠缠与挣扎,“阿姨不是我推的,我会查出是怎么回事。谢媛可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转而脸色又一阵阴寒:“谢媛可来找过你了?”
他何等精明的一个人,总是那么避重就轻,却让我又恨又气。凭什么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无可指摘?
我实在不愿和这样的人过多纠缠,转身就走。他眼疾手快,长腿向前一跨就抓住了我的胳膊,声音哽咽:“所以,我在你心里已经判了死刑?”
我心头一酸,冷笑道:“萧毅尘,你是觉得我傻,还要再被你耍一次?我孩子都有了,你还来纠缠什么?你亲自做的坚定,还嫌你的帽子不够绿吗?”
他像是被我的话给震住了,呆愣在原地,可扯住我胳膊的手迟迟不肯放松。我语调实在端不起任何的热度:“话都说那么明白了,我得回去给孩子们喂奶了。”
拔腿就想撤走,胳膊却被他死死拽在手里,我恼火的转身,却听他一脸痛惜的道:“孩子如果是谭佑文的,为什么他从不在你那里过夜?”

我再也受不住了,猛然甩手厉声呵斥:“我跟他怎么相处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久,我有稀罕过你们家的圈子吗?你眼瞎了吗?儿子随他姓,女儿随我姓,我是不愿我们家今后连个祭拜祖先的人都没有。你还不明白吗?你被车撞傻了吗?”
感觉他手上的松动,我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往外面的大路走去,手包里的手机铃声百折不挠的响个不停。
而萧毅尘没有再追上来,只是他凄楚的话一字一句的清晰在身后:“如果那天谭佑文那混蛋没冒出来,是不是你肯回头看我一眼?可无论怎么样,我从未说过要放过你。芯芯,我不预备放过你。”
原本就满腹怨恨,又听到他略显倨傲的语气,我气得发抖,转身大喊着:“混蛋!你就死了八辈子的心!你就等着一年后的协议书吧!”
越走越没有勇气,心底像被灌入了满满的苦水,翻江倒海的难受。
为什么分开了还要用这些话来戳我的心?
你不放过我,又能怎么样?带着小三坐享齐人之福?
我骨头又多贱,由着你随意践踏?我是又多卑微,任凭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说和就说和?
我实在受不住,掏出手机立即接通:“佑文,是我。我在四德路口……对,对……我没事,就是太阳好晒,我忘带伞了……”
我凭着感觉横冲直撞,世界渐渐的黑了下来。忽地眼前出现一座结实的墙,我抬头一看,谭佑文正一脸慌张的站在我跟前,大手一揽,直接将我揉进了怀里,“怎么脸色那么差,去医院看看。”
我抗拒的想要挣脱,可浑身像是没了力气似的,软趴趴的靠在他怀里,仿佛他是我眼下唯一的靠山。又转念一想:身后会不会有一双窥探的眼神?
我淡淡一笑:“应该没事,就是很久没出来,一下子没适应过来。”
他拥住我没松手,一路揽着到了路边他的车子前,扶我进了副驾驶位。待系好安全带,他担忧的问:“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叔叔阿姨下午才到。”
我摇摇头,“真没事,我想先去看看环境。”
谭佑文说有个朋友刚从美国回来,对植物人的恢复有帮助,建议妈妈送去康复医院。今天才派人把爸妈从惠城接过来。
他忽然抚上我冰凉的手,声音有些怪异:“霆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有我,你不用害怕。”
我心头又涌上一丝慌乱。
谭佑文对我的好,再封闭的心都能感受得到。这一年,他给我的太多。从生意上的帮忙指点,到生活上的事无巨细。
是他陪着笨重身子的我,做了第一次产检,是他不厌其烦的奔跑与广惠之间,照料着浮肿难受的我。
在我从产房出来的时候,在我第一次哄宝宝睡觉的时候,在我第一次给宝宝洗澡的时候,在我挺着肚子无力照顾父母的时候,他总是无微不至的陪伴着我,鼓励着我,帮衬着我。
无数个时刻,我脑海总会没出息的幻想,要是站在身旁的是另一个人,该多好。可是每次睁开眼睛,入目的都是眼前这个男人。每个人在某个时候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是命运的安排吧。
还有吗,他母亲的殷殷期待,他说,他不介意把两个孩子抱到他妈妈眼前,只要我愿意。
我目光投向了他覆上我手背的手,白皙又刚毅,却让我有瞬间的无措。再抬起头,目光交错,他的双眸带着与往日不同的柔情,比往日更深,更坚定。看着我的呆愣,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如一把铁爪般要把我锁住,手心的温度再次漫到了我心底。
“霆芯,我很开心你没有松手。我现在真的很快乐。”
我身子微微一僵,丢了的魂魄瞬间捡回了几分。
那么容易就满足了吗?不是我想要他的爱,而是他的卑微让我有些沉重。我是不是有点狠心。这世上,是不是没有所谓的公平?一如萧毅尘对我,一如我对谭佑文。
我脸颊微热,一时之间空气里交织着压抑的气息。
正尴尬着,驾驶位的窗外出现了一张面孔。“笃笃笃”三声,谭佑文蓦地回头,愣了一秒。
很快就摇下了窗,手很自然的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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