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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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孕的妃嫔出了事,霍成君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且她让杨丽仪这般精心地养着,自然不会允许杨丽仪出现一丝半点的差池。
霍成君赶到的时候,只见杨丽仪泪眼婆娑的样子,又见在杨丽仪身边服侍的人虽都跪着,却都并无惧色,想来杨丽仪并无大碍,想到此处霍成君顿时松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多心了,杨丽仪又怎会真的让自己腹中之子有事。
“瞧着杨夫人的气色并不算好,莫不是受了惊吓?”霍成君转向陛下,言辞恳切道:“杨夫人有孕,本就容易孕中多思,此事若不能好好安抚杨夫人,只怕是这日后人心惶惶的,陛下即便只为杨夫人腹中之子,也要如此冷漠吗。”
不想陛下冷冷的模样,霍成君不由得退了一步。
“杨夫人受了惊,自然不能轻易揭了过去,只不过可有什么说辞可以取信朕。”
杨丽仪很快开始抽噎着,道:“妾身腹中之子向来活泼好动,时常扰得妾身无法安睡,便一心向姜夫人讨些香料以作安神之用,哪知姜夫人这般歹毒,在香料中搁了些见不得天日的东西!”
这杨丽仪的省省垂泪控诉,旁人瞧着自然是心疼不已,只是陛下似乎无动于衷一般,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仿佛不过是在看一场无甚好看的杂技。
“陛下,此事虽然不一定与姜夫人有关,只是杨夫人这般声泪俱下,若不请姜夫人来对峙一番,只怕也无法将此事弄清楚,不若请姜夫人来,也好还姜夫人一个清白,更能给杨夫人一个交代。”
陛下打量了霍成君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朕之所以册立皇后,便是为朕好好地治理后宫,若是出了事,也能一力承担彻查,而非如现在这般,未能替朕分忧,还令朕为此伤神,你可知罪!”
霍成君闻言一愣,立时跪了下来:“请陛下息怒,后宫之事妾身从不敢擅专,从来都与姜夫人一起商讨,只是此番涉及姜夫人,妾身便不敢轻举妄动,这才请陛下的出面,且杨夫人怀有身孕,事关皇嗣,妾身更不敢肆意,况皇嗣事关朝事,唯有陛下亲断才最为合适。”
“好,既然皇后这样说,那就请姜夫人过来一趟吧。”
见陛下松了口,霍成君很开让人去请了姜子墨过来。
姜子墨本在庭院中拾掇花草,见有人来道是陛下传召,姜子墨皱了皱眉,想着若真是陛下传召,即便不是石显亲至,也当不会是个从未见过的小宫人,且来人又一直在催促着,姜子墨只好洗漱之后,换了干净的衣裳,这才与那小宫人一路前行。
杨丽仪见姜子墨到来,便挣扎着下了塌,只是脚下还有些踉跄。
“姜夫人,虽然妾身昔日里对夫人有些不恭敬的地方,可妾身腹中之子终究与夫人并无冤仇,夫人膝下有一双儿女,又颇得陛下恩宠,妾身的孩子又怎会威胁得了夫人的孩子,夫人为何要害妾身呢!”
这一番话让姜子墨觉得很是奇怪,道:“杨夫人有孕在身,不可如此大悲大喜,免得伤了身子,再者,你的孩子好好的,我又为何要害他,若是杨夫人只不过是孕中多思,些许言语倒也无伤大雅,可若是有心的,这样的罪名我担待不起,也不会任人宰割。”
杨丽仪一脸惊恐地看着姜子墨,道:“夫人亲手所制的香料,夫人不会认不出来吧,妾身曾多次想请夫人下赐安神香,可夫人总是百般推脱,前几日才着人送了来,只道是特地为妾身所制,妾身爱不释手,日日都要点上一些,这才能安然入睡。”
姜子墨冷眼看着杨丽仪,好似再瞧一个十分有趣的表演,而后又轻轻地将杨丽仪推开些,言道:“我从未让人给你送去过香料,若是有人假借了我的名义,来给你自己香料添些要不得东西,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的事,姜子墨自然不会承认,况本又与自己无关。
陛下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杨丽仪见陛下毫无反应,心中便开始忐忑起来。
“陛下,妾身不敢有丝毫妄言!”
忽然,陛下冷笑道:“本来朕觉得,子墨你是个宅心仁厚又温柔的女子,如今看来,倒真是朕看走了眼,也枉费了朕这些年来对你的宠爱。”
此时霍成君眼中蕴着笑意,眼前的这一切,正室自己所想要见到的,本以为会需要花费些力气,哪知竟会如此顺利。
姜子墨知晓此番陛下已然是生气了,却也不愿在旁人面前失了自己的仪态。
姜子墨摘下了发髻上的发饰,任由长发披散下来,到了殿外,退下足上的鞋子,跪在宫外,也不管这样的天气,长久的跪着是否会对身体有所影响,也许这时候脱簪待罪,才能让陛下消气。

一直跪到了入夜之后,也未曾有人理会过姜子墨,但几个时辰下来,姜子墨已然承受不住跪了这样久,早已经是体力不支,摇摇欲坠了。
不知何时,姜子墨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身在漪兰殿了,身边人影憧憧,好似都在忙活着什么,但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只能扯了扯歪在身边的令华的袖子。
“夫人,你可总算是醒了,可是让我们担心坏了,好端端的,夫人又怎会脱簪待罪呢,明明知道身子骨不好,何苦这般折腾自己。”
此时尚还有些虚弱,姜子墨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
药汤的味道依旧是苦涩的,入口之后,姜子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若是不喝,怕是接下来的日子,都会不得安宁。
昏昏沉沉地睡了几日,姜子墨的精神才有所好转,陛下一脸忧心地坐在榻前,道:“你也真是的,身子从来都弱,何必这么跟自己过不去,脱簪待罪,这是多么重的责罚,你在宫中素来都是安分守己的,何苦这般折腾自己。”
姜子墨使了个眼色,让旁人都退了出去,才开口说道:“陛下动怒,妾身又无法自辩,更不愿平白担下这样的罪责,若是陛下当真认定了那是妾身所为,妾身便是跪在那儿也是无妨的。”
话说完,陛下的神色一变,可又显得很是无奈,道:“朕又怎么会不信你,只是皇后在那儿,朕不得不做个姿态罢了,御医告诉朕,杨氏的孩子好好的,从不见有何事,如此谨慎之人,又怎会让人真的害了她母子。”
不知道怎么了,自姜子墨醒后,陛下来敲过一次,接下来的几日,陛下都不再踏足漪兰殿。
“好了,这几日,朕在安抚着杨氏,好容易才安抚了下来,只不过朕会削了你的主事之权,你安心休养便是。”
后宫理事之权,本就不是姜子墨心之所系的,是否被削权根本不重要:“只要陛下觉得这样做合适,妾身便听从陛下的安排。”
姜子墨在漪兰殿中,倒也显得悠然自得,在令玉的搀扶下,躺在了廊下的藤椅上,感觉也颇为惬意。
“夫人,药已经送来了,是不是现在就喝呢?”
姜子墨本就不喜喝药,如今又是喝了许久的药,如今闻到这浓烈的药味儿,俯身作呕不已,却又呕不出什么东西.
经这一吓,令玉脸色亦是苍白的,替姜子墨顺了气之后,这才端了一碗水,服侍姜子墨喝下。
漱口之后姜子墨才觉得好了些,道:“这药可真够哭苦,晚膳就不需要准备得多繁复了,简单的清粥小菜就好。”
“夫人,你这脸色很是青白,不如婢子去请御医来看看吧,这个样子是不行的啊!”
姜子墨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不必这样麻烦了,如今本就事多,我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闹得沸沸扬扬。”
难得可以睡得如此香沉,姜子墨悠悠醒转,殿中烛火昏暗,眼前尚有朦胧之感,而殿中似乎并没有人在跟前伺候着。
姜子墨刚想下地的时候,被令华拦了下来,道:“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不过是睡得久了,想走一走而已,哪里有这样娇弱了,连走几步都不成了。”
令玉倒是一脸忧郁,也不说话,只是扶着姜子墨半躺在卧榻上,好像姜子墨下地多走几步便会出事一般,那样子真是让人发笑。
“夫人,你还笑呢,御医这会子正在后头煎药呢,且御医有交代,夫人可不能砸随意了。”
姜子墨见难得见到令玉这般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真是有些不太习惯,也不开口打趣于她,不过这一觉醒来,倒真是觉得好了许多,
令华端着这一盏蜜羹,到了姜子墨面前:“夫人趁热尝一些吧,婢子可熬了许久。”
姜子墨这才尝了尝蜜羹,御医便端着药进来,药味儿一股脑儿窜了进来,姜子墨便觉得很不舒服,但只听他说道:“夫人因脾胃失调而至气血两虚,这一剂四君子汤调和脾胃是最好的,只是药毕竟伤胃,臣下煎药之前,吩咐了人准备了银丝面,还请夫人用完之后,再行喝药。”
不想医正倒是心细之人,银丝面冒着热气,不由得食指大动,不过姜子墨也只吃了一些,一碗药如同千斤重,端在手中良久,才一口饮下。
“四君子汤一日三次,臣下会嘱咐夫人身边的令玉姑娘如何煎煮,请夫人日日用膳之后饮下,每隔五日,臣下便会来漪兰殿为夫人把脉改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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