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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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墨愕然地看着陛下,似乎也没有想到陛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陛下的手轻轻抚过姜子墨的脸颊:“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这些日子都不曾瞧见朕,乍见之下,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陛下说笑了,妾身与陛下相知多年,又怎会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妾身替与宴的那些家人子们觉得可惜罢了,她们难得有机会能够面见陛下,哪知陛下不过匆匆而去匆匆而回,真不知要伤透多少佳人的心。”
陛下缓步往前走着,笑道:“那又何妨,宫中之人从来众多,朕只有一个人一颗心,又怎能顾念到每一个人,况有你在身边,朕怎还有闲暇去理会她们。”
姜子墨笑得有些无奈:“陛下若是这般说,倒真是让妾身无地自容了,掖庭之中有众多的如花美眷,红颜空老岂不可惜,且陛下之言,倒是要让众人以妾身为敌了,往后的日子,妾身要如何过。”
霍成君下了坐撵,此时日头正好,而杨丽仪却斜靠在门边,一脸的落寞。
“殿下怎去了这样久,蜜羹已经备下多时了,这会子怕是凉了,妾身拿去热一热。”
霍成君并没有理会杨丽仪的异样表现,只觉得这一路回来,腰酸得紧,茵子在躺椅上放了一个靠枕,才让霍成君觉得好了一些。
蜜羹的甜香气息倒是诱人,只是热过之后的滋味终究是差了一些,霍成君也就只是简单地动了一些,放在了一边。
“你这么愁眉苦脸的做什么,是不是谁给你气受了,还是你想回你自己殿中去?”
杨丽仪摇了摇头,道:“回殿下的话,妾身并不敢做此想,能服侍殿下是妾身的福气,而且又有谁会给妾身气受呢,只是妾身觉得自己愚笨,不能够随侍在殿下身边,因而……”
霍成君想不到杨丽仪倒是坦率,想跟在自己身边出入各处,这样的心思可真是盘算的好,笑道:“你到底是陛下的夫人,并非孤身边的宫女,若是带着你,也实在是于礼不合,你来椒房殿如茵子版服侍孤,本就是有违规制的,孤又怎么好使唤你如同寻常宫女呢。”
说来杨丽仪先前因着姜子墨之故,这才得了良人之位,却始终不得陛下青睐,霍成君看她颇有沮丧之态,又道:“你是无需这般模样,宫中何人不是你这般心思,只是孤与你说过数次,这般自怨自艾是无用的,你的这份心思,怎就不多用在陛下身上,再者你与姜夫人好歹还有几分情意在,陛下尚不至于与你生分得连一丝情意也无。”
霍成君并不想自己身边有一个心思太过的人,杨丽仪太过聪明,留在身边久了,必定会是个祸害,若非现下杨丽仪还有些用处,霍成君自是不愿意还与她这般和颜悦色。
杨丽仪呆愣了半晌,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继而脸色一白,道:“殿下,是不是妾身做错了什么,所以殿下不需要妾身随身服侍了?殿下,不要让妾身回去,妾身一定会尽心竭力服侍殿下的,也再不提随侍殿下身边的事了,请夫人收回成命!”
霍成君未曾料到方才一番话,竟令她语带哭腔,像是饱受了惊吓一般,霍成君皱了皱眉头,看着杨丽仪时,道:“既然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你侍奉孤也有些时日了,行事一向稳妥的很,说来,前些日子,姜夫人赠了你一些香料?”
霍成君才从长乐宫回来,这会子又与杨丽仪对坐,说了许久话,早已觉得疲累,杨丽仪尚算识趣,并没有逗留太久,只是她临走之时,似有一丝怨恨。
素日午睡一直都睡得很好,而今日也不知怎的,霍成君总是容易醒来,反复几次之后,便半点睡意全无。
“殿下,拿热帕子敷敷脸吧,会舒服些的。”
若有所思着,霍成君接过了帕子,也只是擦了擦手,也忘了把帕子递给茵子。
“殿下,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午后小睡不安稳,才这般神情恍惚啊,往常午后殿下都是能睡上一个时辰的,今儿个却连半个时辰都没歇到。”
愣着半晌之后,霍成君才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午后睡不着也好,免得入夜之后翻来覆去的没有睡意。”
茵子在霍成君身后梳着及腰的长发,道:“殿下心里必定是有心事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呢,杨夫人的话让殿下上了心了吧,她其实除了有些傲气之外,也没什么不好,是不是殿下对她有什么疑虑?”

对杨丽仪,霍成君也说不上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如今觉得她的心思太过深沉,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疑虑倒也算不上,只是单纯地觉得,她与寻常的夫人们有些不同罢了,虽说她替我办事倒是勤谨,却也让我想起了华若仪,同样是后廷的夫人,谁又会愿意服侍旁人,与寻常宫女无异呢,罢了,便不提她了,如若她也无用了,弃了便是。”
夜晚,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夹杂着隐隐的雷声,着实令人觉得发怵。
天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殿外的路径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一夜的雨洗净了满路上的尘土。
霍成君推开了窗,路上还有些湿滑,昨夜雨声雷声不断,想必很多人都没有睡好。
杨丽仪平日里常常是不施脂粉,可这一日却打扮得很是华丽得体,脸色红润气色极佳,如此容光焕发,真真是让人艳羡得很。
“今日吹的是什么风,竟能把杨夫人吹到宣室殿来了,只是陛下现下尚在商讨国事,只怕一时半刻是无法召见夫人的。”
杨丽仪浅笑嫣然,道:“原是妾身到的早了些,石舍人提点,是对妾身的恩德,况陛下国事繁忙,妾身便是等上一等也是应当的。”
石显只不过笑了笑:“夫人说笑了,老奴做的便是这伺候陛下与众位夫人的事。”
不过都是寻常的客套话而已,也无甚新意可言,石显倒是有些好奇杨丽仪此番前来的目的。
“你我能够一同侍奉陛下,虽然名分有别,可也是一心为了陛下,再者,在陛下时间最久,也最为得力的便是石舍人了,宫中谁不知晓石舍人是陛下身边最得力的人。”
石显正欲回话,可巧,这时候宣室殿内出来一个小寺人,在石显耳边低语了几句。
“宣室殿内这会子已经散了朝会,夫人若想入内宣室殿面见陛下,便随这个小寺人往偏厢入内吧。”
杨丽仪谢过了石显,便随着小寺人去了偏厢。
案牍劳形,陛下自是有些劳累的,搁下了手中的朱笔,此时杨丽仪将红枣茶放在了陛下的手侧,这一碗红枣茶,杨丽仪可算是用心良苦了,红枣茶中也添了许多药材。
一股子甜香的味道窜入鼻中,陛下抬起头来,看到殷切的杨丽仪,道:“朕本不喜甜腻的食物汤饮,这倒是要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了。”
只见杨丽仪面上微微一讪,继而又笑道:“当真是妾身太过粗心了,竟不知陛下不喜这甜食,原本想与夫人一同品尝的,如今倒真是可惜了呢。”
杨丽仪这般好似很遗憾的样子,也真是装得炉火纯青,陛下端过红枣汤,道:“虽朕不喜,但也不能辜负了你的这一番心意。”
陛下将这一盏红枣汤悉数饮下,杨丽仪见陛下饮了红枣汤,心里顿时如同大石落地了一般。
陛下眉角一挑,笑道:“以往知晓你的手艺不错,却一直不曾尝过,今日方知你竟有这般好手艺,以往倒真是有些埋没你了。”
“只要陛下喜欢,妾身愿日日为陛下侍奉膳食……”
“罢了,你是朕的夫人,却不是侍奉膳食的仆从,你大可不必如此委屈了自己。”
陛下虽并未让杨丽仪侍奉膳食,却也在这一夜留幸了她。
琴音袅袅,弹不尽的相思牵念,诉不完的酸涩苦楚,却也不知是为了旁人,还是为了自己,忽然,姜子墨抚琴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心中早已被不知名的酸楚填满,只觉得如此心力不足。
“琴音是精妙得很,只是这琴曲之中却不是愉悦之感,怎么,子墨你有满腹的心事吗?”
姜子墨冲着陛下行了礼之后,笑道:“妾身在宫中养尊处优,又怎会有满腹心事呢,只是见陛下满面愁容,看起来倒像是比妾身更是满怀愁绪,莫不是为了前朝后宫之事烦心不已?”
陛下轻抚琴弦,神色之中看不出是喜是忧,淡然如一池静水,沉默的时候,总是让人有些坐立不安,而他也似乎并没有多说什么的打算。
良久之后,陛下笑着缓缓而道:“朝堂之事再繁琐,也有解决的时候,朕只是许久不曾见你,心中挂念的很。”
“陛下这般言语,难道就不觉得亏心吗。杨夫人必然侍奉得极好,让陛下忘却了许多烦忧,现下陛下却拿这样的话来搪塞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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