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不诉从前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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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算人与人之间的感染,只因为小孩子不懂事,偶尔会用手揉眼睛,假如他的手刚好不干净,就很容易感染发炎。”
“这么说来,有睑腺炎的大人很难传染给孩子了。”我略微心安,原本一直跳凸的眼皮稍松,一转身才察觉后背凉了一片。
若真揣着这么个定时**,我防不胜防啊。
宝宝们住了两天。萧毅尘每天都会过来两次,每次都会提着一罐汤,每一顿都变着花样。
何姐私底下劝说,最好不要总是在宝宝跟前吼,他们会被吓着。然后,每罐汤都被她承包了。萧毅尘再次来时提保温盒给他,直夸说汤很好喝,就是盐放少了。
萧毅尘每次都只笑不答,第二次过来的汤还是很清淡。
我没机会吼他,也没心情赶他。这样的狗皮膏药是吼不走的。他会跑到小床边,年近三十的男人对着小屁孩一阵鬼脸傻笑,他会带着一些会发声会移动的小玩具,像幼稚园的小朋友傻傻的逗弄小宝贝们。
我只有一双手,每次只能抱一个宝宝,何姐看到他在场,便会“偷懒”做甩手掌柜,或者借口去洗手间给萧毅尘可趁之机。
摊牌也不行,赶也不是,总不能一直不明不白的吧?
我眼瞧着情势不佳,某个时间段就故意板着脸对何姐说:“何姐,以后别让那个男人靠近孩子,谁知道他身上有什么病?”
何姐点头哼哈:“我尽量,只是他硬要来,总不能不给吧。宝宝也不排斥啊,这么小的年纪很容易没安全感,让他们多见生人会更好啊。”
我不依,何姐顺着我点头答应。
第二天狗皮膏药又来了,进门一看,我跟何姐一人抱着一个,还揣得紧紧的,将他视若空气。
我心底突然有些得瑟,竟然有猫捉老鼠的轻微快意。他也不急不躁,直接拧开音乐玩具开关,“领叮当……领叮当……”的音乐声从玩具小人身体里缕缕传出。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响了几下被熏出情操来了,两个小家伙身子居然动了动,先呆萌呆萌的望望我,头随意动了动,仿佛在好奇寻找声源。
抱着承承的何姐终是忍不住,转了转身朝向萧毅尘,小家伙居然越动越兴奋……
我又没辙了。
第三天的时候看到他来,我先是抱起了果果,眼角余光悄悄瞥着他,竟有点看热闹的意味。狗皮膏药看着小床上啃着芭比的承承,神色似乎有些迟疑,不过很快还真把小家伙抱了起来,让我心头不知是何滋味。这男人抱婴儿的姿势有了小进步,即便肢体僵硬,也能基本掌握要领,宝宝居然乖乖待在他怀里,不哭不闹。
然后……然后他缓缓的向我移动,松出来的那只手轻摇了小家伙的胳膊,“嗨,小妹妹……”
平日里不管是低沉还是调侃的语调,陡然像捏起了鼻子装嫩起来,声音爬了我一身鸡皮疙瘩,让我一下子没适应过来。
“何姐,帮忙给承承换尿布了……”
“哎,好。”
……
出院的时候谭佑文说要来接。我竟有了一丝期盼,并说能早点来就早点来,怕他开会不方便。其实是早点来接人,让他人扑空。
他在电话里哈哈的笑了,听着心情大好,想必进来工作之事比较顺风顺遂。
只是我们刚收拾好东西,萧毅尘这道狗皮膏药前脚就踏了进来,“东西我来拿。”
我瞬间开始抓狂,冷声道:“何姐快递给我,谭佑文到楼下了。”
萧毅尘闻言眸色沉了下来,“他来做什么。”
六月的天,我的心热不起什么温度,静静的从何姐手里接过一个小旅行袋。
刚一转身,谭佑文推门而入:“刚刚不好停车,所以……”
话说一半,看到一脸沉肃的萧毅尘断了半截。
“谭总……”萧毅尘玩味似的打了声招呼。
谭佑文神情怔了一下,和萧毅尘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回身看了看。萧毅尘站在那里神情傲然,气势逼人,谭佑文亦不卑不亢,毫不退让。两人气场各不同,却仿佛在做着无声的较量。
谭佑文很快浅浅一笑,很自然的从我手里接过果果。我松了手,让他接了过去,听他温然道:“听你的话早点来了,这个点外头还挺凉快,回去还可以补个回笼觉。”
他声音不大,和平日里的温润无异。只是这句话包含了几层暧昧含义,身后的萧毅尘呼吸似乎有些不淡定了。
谭佑文似乎也不打算和萧毅尘客气。和我肩并肩的走出房门,柔声说着:“待医院都瘦了吧,抱歉我当时走不开。早上康复医院打来电话说阿姨情况好转了,抽空我们去看看吧。”、

我欣喜若狂,声音都在打抖:“真的吗?”
孩子没事,妈妈有了希望,这日子是不是更有了盼头了。我感激得再不知如何回应。谭佑文的体贴细致,润物细无声。
我们一路往电梯走,何姐走在我们的斜后方,紧紧相随。等到我们进了电梯,梯门合上那一刻,我看到萧毅尘浑身冷冽的站在外头不远处,炎热的六月竟透出一股冰冷的寒意。
下午谭佑文原本要陪我去医院看妈妈,临时被公司叫了回去。临走前牵过我的手安慰:“晚点再跟你去,你先睡一觉。”
我看着他的平静,内心有些五味杂陈。我犹豫了半晌道:“萧毅尘,他不知怎地,最近像着了魔似的。不过已经连续三天在我这里吃瘪,你……”
他紧了紧手上的力度,眸色渐深:“你能跟我解释,我很开心。”
“我……”我是要解释吗?解释和萧毅尘并没有死灰复燃?
不,我有立场向他解释吗?一时之间我竟不知怎么往下说了,脸热心跳的不知所措。
他仿佛理解了什么,微笑柔声:“我都知道。”
爸爸说妈妈手指有了知觉,我到底还是坐不住,自己打车去了另一个区的康复医院。我循着记忆一路往上走,碰到妈妈的专护技师迫不及待的问了几句,得知情势喜人,我更加喜不自禁。走向病房的每一步都仿佛注入了轻快的因子。
只是,当我兴冲冲的推门而入,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病房里只有萧毅尘和张又佳,而妈妈居然半坐了起来,两眼瞪得滚圆,右手食指颤巍巍的指着萧毅尘,嘴巴一直不停的抽搐抖动,最后竟然全身痉挛口吐白沫。两眼忽的一闭,倒了下去。
“妈!”我凄厉一声,冲上前抱住妈妈。
萧毅尘急忙上前,按了呼叫铃。
一阵紊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医生进行了紧急抢救,我们被赶出了门外。
“阿姨……”
“闭嘴!”我听到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怒不可遏,回身“啪”的一声,反手甩了出去,凶狠一瞪。
这一声清脆犀利,震得过往的护士和家属一脸惊愕,不由驻足看好戏。
“你干嘛打尘哥!”张又佳一把拉开萧毅尘,半身护在他身前,“这能怪尘哥吗?是你妈……”
“你走开!”萧毅尘撇开张又佳,眉眼沉肃,略显古铜色的脸上有几道浅浅的印迹,“你先回去,这儿没你的事!”看了看四周围拢的三三两两的人,劝道:“散了啊,散了啊。”
“尘哥,明明不是你的错……”那娇滴滴的声音惹得我喉咙一阵恶心。
萧毅尘,是不是到哪里都这么莺莺燕燕,这才是你的本性?
如今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一轮一轮的叫我恶心吗?
我眼眶闷热直冒热气,浑身都在打抖:“你们到底对我妈妈做了什么?”这话说得清冷悲愤,心底早已翻江倒海。
后后声声说没有害妈妈的男人,却被妈妈指着鼻子呼之欲出。不是指控还能是什么!若非我亲眼所见,我怎么相信啊!怎么相信啊!我已经慢下来恨你了,为什么你上赶着来戳我的心啊。
张又佳自作主张要上前:“霆芯……”
“你给我闭嘴!”萧毅尘怒上眉梢。张又佳由满脸热血到委屈憋闷,嘟着嘴倍感挫败。
我突然觉得眼前好堵,声音冷若冰霜:“你走吧。我现在恨不得再给你甩上几个耳刮子,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怎么了?怎么了?”爸爸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身后赶了上来,“我刚下去买你妈爱吃的包子。”
他瞅了瞅紧闭的房门,颤声问:“你妈怎么了?”往门上的玻璃窗一望,大喊着:“你妈又是怎么了?刚刚都醒了,说想吃包子,闻着味也行……”
我抱着老泪纵横的爸爸,哽咽着:“只是突然晕过去。”
“叔叔……”萧毅尘刚要说什么,被我回头狠狠一瞪,立时闭嘴不言。眸底却掩饰不住的哀伤。
你这伤,又是哀给谁看?!
爸爸回转过身,看着我们的僵持瞬间明白了几分,声音哀切而悲伤:“你们都回去吧。我只愿我老唐家的人多活几天。”
萧毅尘无奈至极,对着爸爸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开,躯体沉重。
张又佳瞟了我一眼,嘴角轻勾了几秒,转瞬面无表情屁颠颠的跟在他身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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