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不诉从前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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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媛可为了巴结萧家,竟玩起了认干妈的把戏?
萧太太走的什么套路?
莫不是张又佳觊觎萧毅尘,萧太太把她收做女儿,让她和萧毅尘成为兄妹关系,断了她的后路,为张又佳扫除障碍?
不对,张又佳也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如果真要赋予伦理的罪名,那两个妹妹都是痴心妄想。
我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又拍掉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我这操碎了的闲心什么时候能消停一下!
萧家、谢家,谁做谁的女儿,谁做谁的女人,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除夕那天,我租了辆车去了惠城,免去了挤大巴的痛苦和逼仄。原本小姨要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年,有个女长辈,到底能张罗点事,热热闹闹的图个喜庆。
爸爸委婉拒绝了,说大冷天的就不用东奔西跑,让他们在云县自己过。我心知他是不愿妈妈的昏迷坏了小姨一家欢天喜地的年味,即便是亲姐妹,到底还拖着另一个家。小姨也没多言,老早派人送来了粽子、糕点还有一些当地特产,叮嘱何姐提前买了纸钱红烛。即使不在老家,一应祭礼还是不能少。
何姐在除夕这天休假回了老家。窗外鞭炮声声,厨房只有爸爸里外忙活,有些驼了的背影看起来落寞苍凉。
我压下缓缓涌起的酸意,择了点菜,简单打了下手,就被爸爸赶了出来,“挺着大肚子,一边歇着吧。”
谭佑文打来电话,问我过年准备得怎么样了。“家里杀了两头猪,现在正摆桌祭祀着。流程繁琐,但老人讲究,也就随他们去。”他向我解说着家乡习俗。
我平静的和他打哈哈。从关城看雪归来,我和他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不再拒绝他的帮忙,不再带着刻意的疏离,言语间也多了几分轻松和自然。只是,看向他的眼神多少有些闪躲。
书慧曾诧异:“他一个大老总若是真愿意喜当爹,那你就是大黑夜捡了块金元宝,回家偷着乐吧。可男人的心捉摸不透,你已经两次看走眼了。在交付身心之前,可得慎重了。”
我自嘲道:“我现在挺着个大肚子,怎么交付身心?”
“别打岔,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喜欢他吗?”
我顿时干笑了几声,眼角渗出了几许泪意,“书慧,我现在这样子,有喜欢别人的资格吗?何况这一年,我先是和翁同吹了,又跟了萧毅尘,现在转投谭佑文?我有几颗心,几分意,安放得了那么多人?”
“没事,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可是这一次,你可得看好看好就看好了。”她一直重复着那两个字,让我心里苦涩涩又暖融融。
同是被负的那个人,我们是有多害怕再次重蹈覆辙,害怕拳拳赤心,再次遭遇痛彻心扉的背叛。
此刻,谭佑文温言问候,我平静回应,缓缓的声音里,倒有种相敬如宾的默契与暧昧。
不诉从前过往,只问眼前未来。新的一年,我不敢过多奢望,只求孩子和家人平安健康。
这一年的年夜饭,我们在惠城异地,冷冷清清,映衬着屋外的烟花灿烂。爸爸故作愉快的安慰:“又要过一年了。新年可以转运,希望能转出你妈的苏醒。”
我轻拍爸爸的肩膀,强颜欢笑:“我相信会的。”
九点多的时候,我就躺到了床上。肚子越来越大了,睡觉时总是找不到舒服的姿势。有次在谭佑文跟前随便提了下,第二天他给我弄了个中间凹下去的枕头,告诉我,孕妈咪最好就是左侧卧位睡,这个睡姿是最好的睡姿,枕头放我的肚子,左侧卧位就舒服多了。
这样无声的贴心陪伴,对他到底不公平,可是我能忍心推开吗?
我在员工微信群里派了十几个红包,一阵哄抢,不过图个喜庆热闹。再看其他群,也是同样的光景。在业内混久了,大大小小的群一字排下,好不热闹。
随意点开一个,是fk的代理商群。当初是省区总监王总把我拉了进去,群里成员除了各大小代理商,还有公司销售团队和高管。
和萧毅尘的疏离多少影响了我对fk的热情,我已经好久没在里头发言,此刻连窥屏都显陌生起来。
群里这时出现了一个大红包,熟悉的名字砰的让我心头一颤。群里沸腾了,刷刷的一路“谢谢”之后,有人发言:萧总回归了?
萧毅尘:是的,下个月可以回来和大家一起共进退了。
代理商们又是一路刷屏的欢呼。
我就这么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和开疆辟土的代理商们积极互动,鼓震士气。他回来了吗?伤好了吗?
紧接着,那个熟悉的名字跳出了界面:新年快乐!
在寒冷的除夕之夜,整颗心像一种慢性病,一点一点的疼痛起来。
……
年初一不兴出门,我懒懒的待在房里按着电视遥控器,不停的调台打发时间。
年初二的时候,一大早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从窗外望去迷迷蒙蒙一片。所谓春雨贵如油,便是这样毛毛细细的模样。
早上书慧打电话过来,嚷嚷着一个人在韩国又冷又寂寞。
我怪她,“不都自找的吗?不回家也可以和我一起过。何苦跑那么山长水远的地方给自己找孤独。平常又不是没时间前往。”
“若是陪你过不回家,我妈肯定说死我,还不如飞出来找个旅游的由头。”电话那头她哈着粗重的气息。
春节,是大部分人的温暖,也是一些人的无奈。
而老天就是不让我家过个好年。因为雨天路滑,爸爸在经过门口石子路的时候一时大意,脚下打了个滑。

我慌了。五六十岁的人看着身子硬朗,实则最怕磕磕碰碰。妈妈成了植物人,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何姐又没来。我挺着粗重的肚子一时不知所措。
打了120电话,等待的时间里,我心急如焚,不知道爸爸摔坏了哪里,更没力气去搬动一丁一点。
“爸,你摔哪里了?”
“好像是腰和腿,好像是关节炎又犯了。”
漫天寒风里,我对着倒在地上不时哼哼叫的老爸,竟失声痛哭起来。
好不容易等来了救护车,护士看着身子笨重好不容易爬上车的我,嘟囔了一句:“你家没人了?”
我摇摇头,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哽咽难耐。
去了医院拍了腰椎和股骨的片子,医生告知,爸爸是摔倒之后引起腰椎的压缩性骨折,需要在医院躺几天。
“大过年的住医院真是晦气。”爸爸躺在病床上哀声道。
我给他调了调床的高度,安慰着:“大过年的把晦气用完,开年就有好运啦。”
“希望吧,希望吧,我把家里的晦气都承受了,你和你妈都转运了。”
我眼眶热烘烘,一时无话。摸出手机一看,有三条未接来电,都来自谭佑文。
我吸了吸鼻子,给他回了一个。
“在忙吗?那么久不接电话。”响了一声,就立即听到他急切的声音。
我告诉他,爸爸摔伤了,在离家十几分钟路程的私人医院。
“你把具体病房告诉我,我去找你。”
“不用了吧,大过年的。”
最终,我拗不过他,心底也说不出什么情绪,索性就把房号告诉了他。
他老家就在广城市郊,驱车过来不过两三个钟,一时半会也到不了。我就趁着老爸休息,回别墅给他拿点换洗的衣物,顺便照看一下妈妈。
我沿着路肩一路张望,望眼欲穿的等着过往的的士,旁边刚好是公交站,稀稀拉拉的站着等车的人。
好不容易招来一台车,眼看着它放慢车速却风风火火的驶过来,我动了动站得发麻的脚,正要上前。忽的,背后涌上来一股什么力道把我往前一推,我笨重的身子失去平衡,重重的往前扑了过去。
那一瞬间,我整颗心都收紧到了一起,身上每个毛孔都冒着恐惧。千钧一发之际,的士在我眼前“吱溜”一声刹住了车。只是我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出于本能,我身子一侧,胳膊和胯骨侧边先着地。可饶是如此,肚子还是被撞了一下。
周围的人低呼了一声,等到的士司机下车来一看,我捂住大肚子,本能地喃着“孩子……孩子……”,疼痛开始从腹部抽了上来。
精神气越来越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时间在恐惧与虚无中穿梭,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睁开眼睛,我第一反应便是一摸腹部,隆起的触感让我眼角逼出了泪意。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孩子没事。
再抬头一看,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和蔼的中年妇女。盘起的黑发,细长的眉眼,藏蓝色的妮子大衣透着优雅的气质。
她冲我微微一笑,“你总算醒了。”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嘴上道:“是您救了我?真是谢谢您。”
“是我儿子把你送来的,我是佑文的妈妈。”她绽开得体的笑容,温和道。
我脑子微微一晃,惊愕得手和脚不知往哪里放了。
我见过翁同妈的刁钻,领教过萧老爷子的不屑。如果把见家长当做一种面试,那我只有在小姨给我相亲的时候,仗着小姨的面子才有的二面机会。此刻,在谭佑文的妈妈面前,我有些惊慌,脑子千回百转。我想着,没有家世傍身的唐霆芯,是否也有家长垂青的资格?我倒很想拼一拼,即便没存那番心思,我也不愿自己成为攀附的那一个。
“你不用紧张。年前我在佑文的房里发现了你的照片,佑文就跟我说了。”她给我掖了掖被子,又把保养得宜的手覆上了我腹部的位置,轻轻按了按,脸上有种与世无争的恬淡与宁静。“比照片长得漂亮,就是憔悴了一点。”
我忐忑不安的凝望着她,静静的听她温言温语。谈吐展露气质,看得出她教养很好,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否的自信。
“佑文前些年给我看过两个女孩的照片,后来却也没带回来过,我想,肯定没遇上如意的吧。今天中午本来我娘家有宴席,结果他半中途就走了,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我很好奇的跟了过来。你不会觉得唐突吧。”
我心头有些澎湃,却竭力平静地道:“不会。谭太太您好,我叫霆芯。在病床上这样跟您见面真是失礼了,也谢谢您远道而来看我,真的很感激。”
“你叫我阿姨吧。”她抿嘴一笑,略表歉意:“也是佑文不懂事,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让你一个女孩子扛了下来。是我们谭家没做好。”
我忽地有点懵,“不,这不关佑文的事……”
“我知道这种事不该你来提。”她缓缓截住话头:“也知道你对我们这种家庭有所顾虑。”
我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阿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不用替他说话。”她轻启柔唇和蔼说道:“你是怕我反对你们?我们家的情况或许佑文有跟你提过一些。看了那么多年,我知道儿媳妇是求不来的,得儿子们自己喜欢了才行。我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何况你还怀了身孕,我们谭家不能负了你。”
我顿时满脸惊愕。
命运的列车是不是走错方向了?豪门谭太太,居然要敞开大门欢迎我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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