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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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娅咬着下唇,心里虽然是万般不甘愿,却也是无可奈何:“是吗,连夫人都这样说,莫不是连夫人都不喜欢这位陛下新赐给你的新夫人吗,只是陛下那儿,可交代的过去?”
姜子砚也感受到了刘娅的慌乱,道:“暂且由着她去吧,也不过是寻常女子罢了,如今你尚需养身子,就莫要再费神思量这些小事了,无论如何,你是齐国公府的少夫人,而她也不过是个如夫人而已,终究是敌不过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罢了罢了,你说了这样多,便是想让我知晓,她在你心中不过如同寻常侍婢一般,只是占着你侧夫人的名分罢了,你的心意我又怎会丝毫不知,若是这般我还要吃心,岂不是太过小气了吗,只是她既然已经入了府,也总不好太过冷落了她。”
姜子砚有一瞬间的诧异,而后不过一丝浅笑:“如今你是最要紧的,一切遂了你的意便是,只是无论如何,你保重自己才最要紧些。”
出了院子,姜子砚见杨丽姝一人在水榭周围流连,那神情颇有些艳羡的意思。
“你怎在此处,管事未曾为你指了居所?”
杨丽姝见是姜子砚在此,忙敛衽行礼:“管事的已然替妾身指了居所,也指派了侍奉的人,妾身只觉得房中烦闷,这才出来走走,只觉得此处景色怡人,便在此处流连,却不想扰了公子。”
“无妨,只是府中后院占地甚广,你初来乍到,免不了回迷失道路,往后若要出来散心,还是让人陪着你更好些,只是这水榭处,你就不要过来了。”
杨丽姝目光总在水榭处流连,听姜子砚这样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神色中颇有些不情愿:“这样好的景致,若是无人欣赏,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姜子砚目光一冷:“府中自有府中的规矩,何时有你置喙的余地,虽说陛下将你赐予我,可你身在齐国公府,就当谨遵齐国公的规矩,你若觉得齐国公府辱没了你,大可三日后去宫中告诉杨夫人,再为你指一门让你满意的婚事。”
杨丽姝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一个怎样的人,若非如今自己还有点利用价值,早就被埋没在荒芜之中了,即便只是一颗棋子,现下能在齐国公府中锦衣玉食,也已经是极好的了。
“妾身知错了,还请公子原宥。”
姜子砚对杨丽姝本就没有丝毫好感,若非不能逆了陛下的意思,是绝对不会让杨丽姝入府的。
“罢了,你回去吧,往后得了闲,我自会去看你。”
沁园中,凉风习习,金华湖边的风显得更加凉一些,令玉手中拿了一件披风跟随在姜子墨身边,现下离未时还有一段时间,而入宫以来,姜子墨也不曾好好地游览过一番,今日倒是成全了自己。
“姜夫人的身子一向不大好,自产下皇子之后,似乎总是有些虚,沁园景色虽好,风却不小,夫人身子弱,在这儿吹这么久的风,可是很容易受寒的,醉芳亭就在前面,不若过去坐坐吧。”
姜子墨应言跟随,醉芳亭建在背风的假山之后,没有了凉风的吹拂,果然不会觉得很冷。
“妾身的身子不过是小事罢了,虽也偶有小恙,也不过数日便可痊愈,陆良人这般下问,让妾身很是感念。”
陆良人打量了姜子墨许久,道:“姜夫人虽然祖籍齐地,可毕竟是在长安长大,是否也会觉得,突然离开已经习惯的一切,也会觉得不适应,且宫里什么都好,就是少了点温情,或许姜夫人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想着回去齐地?”
姜氏在齐地发扬光大,却也早已与齐地失之交臂,历代先人无时无刻不想回到齐地,可是时至今日,倒似也想安稳下来,再没有听闻期待金戈铁马夺回齐地的言语。
“夫人玩笑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身在何处又有何差别,于妾身而言,身在宫中衣食无忧,且又自小在长安长大,过往种种早已如过眼云烟一般。”
即便是在背风的地方,坐的久了还是会觉得有些冷,姜子墨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陆良人一双眸子看向金华胡,道:“往日虽也知晓姜夫人通晓琴艺,只是不知姜夫人琴艺到底如何,宫里的人琴艺上乘的实在太少了,乐师虽然技艺高超,可始终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姜子墨虽然自小在琴艺上有所钻研,但从没有和乐师切磋过,也就没有了高下立判的机会,只怕如今进了宫之后,也会和乐师一般无二,总会缺少一些东西。

陆良人这般问,姜子墨也不好闭口不谈,稍显无奈地笑了笑,道:“妾身自小是有研习过琴艺,只是不过泛泛而已,怕是会污了良人的清听,况且,妾身也有些日子没有碰过琴了,怕是已经生疏了不少。”
“姜夫人不必这般自谦,可莫要辜负了这一身的好技艺才好,况,姜夫人似乎也有一架好琴。”
姜子墨微微一愣,想那一架琴伴随自己也不过五年而已,自得到了这琴,爱的如宝一般,那时也不过在父亲面前略略提了一句,午后琴就被送到了水榭中,这些年来也一直是视若瑰宝,轻易不让旁人碰的,可如今那把琴如同宝玉蒙尘一般,姜子墨已然甚少再动那把琴了。
一把琴,倒让彼此多了些许话题,只是更显得闲适中带着几分距离和疏远。
“想必良人在琴艺上的造诣,定必妾身更高,说来妾身也很是技痒,不知哪日良人得空,愿指点妾身一番,若能如此,妾身必会得益匪浅。”
陆夫人略略一笑,却没有应承,只是言道:“起风了,原来就算是在避风的地方,也还是会吹得到风,原也是没有可以一直躲避冷风的地方。”她眼风一扫,道,“你身边的侍女倒真是乖巧,为你带了御寒的披风,早些回去吧,别染了风寒。”
风渐渐呼啸了起来,日头西移,这时候的风吹着就愈发觉得冷了。
回去的一路走得并不快,姜子墨似乎也只是为了欣赏周围的景色,秋风起,满园秋色,叶黄飘下如蝶落,景色怡人得很。
漪兰殿中,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平日里出入的除了姜子墨,也只有素日里服侍的宫人,偌大的殿堂安安静静,静得让人觉得那样孤寂和寂寞。
夜幕渐渐降临,宫人们慢慢地将殿中的蜡烛一支一支点亮,看着殿中慢慢地亮堂起来,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烛火一夜未灭,姜子墨再醒来的时候,烛台上早已积了厚厚的烛泪,披了一件薄薄的单衣,拿了一把剪子,一下一下地清理那些烛泪。
“令华,明日你出宫一次,去齐国公府看看杨少夫人在齐国公府中过得可好,再者,她嫁入齐国公府也有些日子了,却未曾回门省亲,说来总是不妥的,吩咐下去,让府中好好准备一番,让杨少夫人入宫与杨夫人小聚一番。”
令华现下对齐国公府,也不知怎的,总是有些抵触,只是有差事在身,不得不壮着胆子入内。
清苑中,姜子砚正陪着刘娅说话,当刘娅见着令华之时,脸色一下子变了,倒是杨丽姝倒似见着了亲人一般,对令华嘘寒问暖。
“今日你怎过来了,可是夫人在宫中觉得闷了,想寻人叙叙话,便遣了你出宫来了?”
令华从小就在姜子砚身边侍奉,感情之好怕也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姜子砚的这一句调侃,让刘娅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你也是的,人家令华姑娘都还未开口说话呢,你便抢先说了这许多,晓得的,自是知道令华是自小侍奉你的,若是不晓得,还以为你又瞧上了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想要将人家收房呢。”
姜子砚只是淡淡一笑,握着刘娅的手,道:“你又何必这般说,没来的让人觉得我是个贪得无厌的。”
“夫人的意思是,杨少夫人入府多时了,却一直未曾省亲,夫人便着了婢子来府中传话,邀杨少夫人入宫与杨夫人小聚。”
听令华提起杨丽仪,杨丽姝的神色就变了变,对杨丽仪的害怕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一般,只要一提起,便觉得心里发寒。
“说来倒是府中疏忽了,三日回门之礼真给忘了,还真是对不住丽姝妹妹了,还是姜夫人思虑周全,不若介时我们一同陪丽姝妹妹一同入宫吧,也显得齐国公府对丽姝妹妹的重视。”
翌日,姜子砚与刘娅陪着杨丽姝一同入宫。
杨丽姝似乎是有些胆怯,坐在姜子砚的身侧,显得甚是怯生生的,这般小模样,果真是极为惹人怜的。
“原本觉得,朕贸然将杨氏赐予你兄长为偏房,会让府中有些波折,可今日看来,他三人在一处,瞧着让人觉得如此倒也不错,若是能早日为你兄长诞下子嗣,那才是真真让人感到欣慰呢。”
姜子墨掩唇浅笑:“陛下怎就这般着急,况来日方长,静观其变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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