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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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若仪精心备下了许多滋补佳品,满怀欣喜地前往合欢殿。
华若仪才到了合欢殿前头,便见着殿前一棵合欢树开花开得正好,华若仪不由得愣了一下,风过,一片花叶被吹落,华若仪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华夫人怎还在此处,莫不是担心前来合欢殿恭贺的人太多,害怕自己送的礼太轻被人指摘和轻视?”
华若仪也不过一愣神的工夫,便见着公孙静已立于身侧:“公孙夫人说笑了,不过是一份心意罢了,又何来贵重与轻贱一说,若无一份真心,即便再贵重又如何,存了腌心思,连瞧着旁人也是腌的。”
“你!”
公孙静本欲反驳华若仪,但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华夫人又何必这样说,戎夫人得陛下青睐,是后廷夫人们个个都艳羡的,现下又身怀龙裔,自是让许多人上赶着来拜会,华夫人过来倒也不足为奇,若是再迟些入内,戎夫人可就要歇下了,若真是如此,岂不是白费了华夫人这番心思了?”
与公孙静纠缠许久,使得华若仪差点儿忘了今日前来的目的,华若仪瞪了公孙静一眼,这才举步入内。
戎茵这儿一连来了好几拨人,真真是让戎茵疲累不堪,这会子见华若仪进来,即便身上再疲累,也还是坐起了身子。
“你如今尊贵了,陛下如此疼惜你,现下你又怀了身孕,只消平安诞下皇子,你在后宫之中便也地位稳固了。”
戎茵只是眉目微微一挑,道:“姐姐,若非有你在姜夫人面前美言,又怎会有小妹今日之恩宠,说来,姐姐才是小妹的贵人,他日若有驱使,小妹自不会推脱,只是小妹心中仍不安稳,陛下宠信之人不少,小妹即便有孕,也不过是个列荣之位,又怎比得上旁人。”
华若仪浅笑道:“那又如何,如今连素日里不屑出身比她低微之人的皇后殿下,都前来合欢殿恭贺你有了身孕又得晋封之喜,连卫夫人都不及你,又何苦急于一时,你暂且隐忍一时吧。”
说来有这样的喜事,姜子墨循例也当去合欢殿恭贺一番,却也因着不喜戎茵张扬的个性,也不过是走了个过场了事,素来玉便有养人一说,便选了件鸡心佩送予她做安胎之用。
现下已是阳春三月,杨柳细细迎风飘舞,好一派风和日丽的景象,远处桃花灿灿,桃红柳绿,甚是怡人,姜子墨烦躁的心绪似乎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戎茵穿着一身宽松的衣裙,出现在了姜子墨视线之中,看她言笑晏晏谈笑风生,姜子墨的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本能地便想转身离开。
“姜夫人,既然这样巧遇上了,何不坐下来一起喝盏浆水呢,只是不知姜夫人是否愿意赏这个脸面?”
戎茵仗着自己有孕在身,也日渐跋扈,引得宫中非议不断,而她却毫不知收敛,依旧我行我素,众人若不是看在她有孕,怕也根本不想与她为伍。
两人在沁水亭落座,却并无热汤,不过是一盏冷透的浆水,且这浆水亦不是新近煮好,更似存放了多日的。
“戎夫人有孕在身,怎的还喝这些呢,平日总听旁人提起,有身孕的人更需在饮食上用心,特别是像戎夫人你这样初次有孕之人,而且这样的汤饮,更不应该是出自戎夫人之手的,不然岂不是有**份。”
姜子墨正说着,便想将茶水倒掉,却被戎茵一手拦下,只见她噙着一抹笑容,那笑容明艳得很,却也透着一丝阴毒和恨意。
“妾身一直都知道,姜夫人出身名门,自是妾身无法比拟的,对妾身来说,有浆水喝就很好了,也不懂得区分好坏,且这杯浆水,是妾身亲手为姜夫人炖煮的,一直都想请姜夫人品鉴一下,只可惜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今日巧遇,自然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姜子墨手端着茶盏一直未曾动过,酸胀之感很是不适,继而她收回了手,才将茶盏放下。
姜子墨似笑非笑,道:“没想到戎夫人的待客之道竟如此特别,不过这既然是戎夫人的一片心意,自然是不能够轻易辜负的,只可惜我这个人却不喜欢喝冷透的浆水,要知道冷了伤身,我又怎么会入口。”
戎茵倒也没有执意而为,浅笑着,桌上的一碟子枣泥馅儿的蒸糕清香扑鼻,她细细品着,倒很是满足的样子:“这枣泥蒸糕口味儿清新,甜而不腻,日日吃着也是不腻的,姜夫人可有兴致一起尝尝?”

姜子墨平时便甚少吃这些太过甜腻的食物,况她所用的点心,还是少沾染的好,道:“不必了,我素来不喜这些甜点,还是戎夫人自己慢慢享用吧,毕竟腹中胎儿更要紧些。”
此时,戎茵的脸上晕染了一层薄怒,怒而言道:“姜子墨,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念在你出身国公之家,对你礼敬有加,你却如此不知好歹,请你品浆水,你嫌弃已冷不喝,这也就罢了,这糕点是刚送来的,你又不肯尝,怎么,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的好意,别忘了,我可是有孕在身,如若我有什么好歹,陛下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承受得起的!”
未曾料到她变脸竟这般快,暖春里的天气,也不如她变得快,如此凶神恶煞,也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戎夫人有孕在身,还是善自保重的好,到底还是府中的皇嗣要紧,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可真就是损人不利己了,戎夫人是聪明人,何不好好安胎,防备着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岂不是更好吗,何苦要与旁人我过不去。”
姜子墨心中本就觉得不畅快得很,又遇到这一位胡搅蛮缠的主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知收敛如戎茵,也真是够少见的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夭之美好,诗经中描绘得惟妙惟肖,可戎茵这样的人,又何来宜其家室之说,仗势着自己现下身子贵重,便这般颐指气使,不将旁人放在眼中,只怕必定会折损他人之手。
姜子墨在桃树下站着,看着那开得灿烂的桃花,心生羡慕,身在宫中身不由己,尚不如这小小的桃花,再不济也能花落归土。
时光如水,湍流而过却悄无声息,戎茵的身子也愈发重了,看她步履沉缓,神色却依旧高傲得很,笑脸盈盈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戎茵有孕在身,自是无法侍奉陛下,倒也让卫摇光占尽了先机,日日在陛下身边服侍,且又丝毫不曾骄纵,也更不曾恃宠而骄,企图独占陛下恩宠,如此一来,陛下流连别处夫人的时候也多了起来。
桃花谢尽,荷花待放,满池清香,令人流连忘返。
远处,走来了两个人,玄色的服色从来都是极好辨认的,而他身边的,正是早已显怀的戎茵,看他们这一路言笑晏晏,姜子墨自是知道不该去打扰他们。
湖边有一不系舟,姜子墨轻轻摇动着舟上摇橹,缓缓往荷花深处而去,荷叶擦过衣袖,发出轻微的声响。
在湖中摇曳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姜子墨心想着他们也总已经离开了,才将慢慢地不系舟摇回岸边。
“陛下,你看,那不系舟不见了,陛下可是答应了妾身,与妾身一同泛舟湖上的,可不知是谁,竟将不系舟弄走了,妾身可不依啊,陛下一定要好好惩治那个偷不系舟的小贼!”
姜子墨细细一听,那是戎茵的声音,难道他们尚未离去吗,一时慌乱,动静大了些,荷叶的晃动更大了些。
“快看快看,那边有动静,陛下,定是偷了不系舟的人躲在那儿了,他必定是做贼心虚,自己便露了马脚了。”
姜子墨自知是已经避不过去了,也只能划着不系舟继而上了岸,戎茵倒是显得有些诧异,转而又嬉笑道:“妾身还道是谁呢,竟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划着不系舟漫步荷丛之中,没想到竟会是姜夫人,可真是好兴致啊。”
姜子墨看了眼陛下,他面上虽是阴晴不定,到底野山谷一言不发站在一旁,姜子墨这才开口道:“胆子大或不大,并不是戎夫人一两句话就能够说明白的,戎夫人邀约陛下泛舟湖上,同样是兴致颇好,不过戎夫人身怀六甲,可要为身孕多思量一些。”
姜子墨本也是为了避开他们,才会划船躲避,而今既然已经碰上,也不必多有躲闪,只怕是戎茵嫌有人在此,破坏了她的好心情,行礼之后,便欲离开。
“姜夫人,陛下尚未准许你离开,你就像想这样走了吗,你到底有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继而听到她撒娇着说道,“陛下,湖上风光正好,都已经出来了,若不能尽兴畅游一番,岂不是可惜了吗,妾身看姜夫人划船技艺娴熟,不若请姜夫人摇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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