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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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月之后,各地入宫候选的良家女子都已陆续抵达京师,不过数日,皆已身在掖庭。
姜子墨将这一份名单仔细研究了几日,才邀约卞玉菁到漪兰殿一聚。
“说来良家子都已入宫,如今交由阳夫人教导指点想来不会有差池,只是遴选何人却是难之又难,倒真真是令我犯愁了许久,今日邀卞夫人前来便是商讨一二。”
卞玉菁并没有拿过名册,道:“姜夫人何必这样自谦,这名册中之人,皆是少府遴选过的,多是出身世家的女子,若是姜夫人心中无数,往少府一观便可,太皇太后对此很是重视,这些入宫的良家子自然会在宫中多留些日子,姜夫人自是可以放开手脚。”
姜子墨只觉得身子一僵,而后无奈一笑。
接下来几日,卞玉菁都不曾露面,即便是前往掖庭选看良家子,卞玉菁也并未参与,整件事一下子便落入了姜子墨的手中,一时间头绪繁多不甚其扰,虽是风头无二,却也有了不少忐忑和不安,姜子墨也深怕流言四起,会被搅闹得终日不安。
上林苑中尚有些还未凋落的梅花,姜子墨心中烦闷,便往上林苑中散散,下意识地又想折下一枝梅花。
“现下梅花已然不多,夫人若真喜欢梅花,何不让它多在枝头上多留几日。”
姜子墨转身,看到的是一名宫人,似乎还有几分面熟,思量了许久才想起昔日折梅之时,出来阻止的便是这个宫人了。
“花在枝头也会用败落的时候,如今将它折去又有何妨,你倒是有意思,从未有寻常宫人敢如此与后宫夫人这般说话,又是谁给你的胆子?”
那宫人一愣,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婢子出言无状,还请夫人莫要见怪,只是婢子觉得这些梅花已是最后一拨了,想要再赏梅花便要再等到冬日,便觉得折了去未免可惜了些。”
“你倒是惜花之人,我觉得你甚是有趣,只在上林苑侍候花草太委屈你了,过几日待我有了闲暇,再让你入漪兰殿侍奉吧。”
姜子墨瞧了一眼现下还有些呆愣的婢子,略笑了笑后,才独自一人又在上林苑走了走,才又一步没一步地步行回到了漪兰殿。
只是姜子墨没想到的是,卞玉菁与华若仪早已在殿中等待了,两人轻抿着浆水,笑容淡淡的,似乎是在聊些什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看着她们的样子,倒觉得这漪兰殿并不是姜子墨自己的居所,而是她们的寝殿一般。
姜子墨轻轻叩了叩门,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坐下之后,才发觉案上的浆水已经凉了,姜子墨便让人换了热的,又端上了点心。
“我们两个在漪兰殿等着姜夫人回来很久了,浆水都喝了不老少了,本还想着姜夫人或许还会在外置留一段时间,正打算一道离开的时候,便见到姜夫人回来了,这倒是凑得很巧。”
开口说话的是卞玉菁,而华若仪似有些羞涩,当姜子墨的目光落在华若仪身上的时候,华若仪有些躲闪。
姜子墨略笑了笑,道:“方才在上林苑看到了些有趣的事,也就多逗留了一会儿,不曾想两位夫人在漪兰殿等着,不然我也会早些回来,只是未曾料到,那些宫人也是越来越会躲懒了,竟也不来知会一声,让两位在这里等了这样久。”
卞玉菁对此也不以为意,道:“这也没什么,本也是我们不请自来,也没有让她们去通报,又怎能责怪宫人们呢,姜夫人这般说,倒让妾身深感不安了,况且漪兰殿的宫人殷勤周到,只是妾身与华夫人不愿有人在一旁,便打发了她们出去,不过我们这一次过来,即便我们不说,想必姜夫人也知道我们的来意是什么了吧。”
姜子墨略点了点头,她二人前来必然是为了遴选良家子之事。
卞玉菁抬起头来,神色淡淡的,道:“此番家人子册封,太皇太后命我与姜夫人一同主理,我推脱不了,这几日来,见姜夫人也为此疲累,着实心生不忍,便请华夫人一道过来,也许能为姜夫人帮上一点忙,但……”
姜子墨抿了抿浆水,笑意浮现,道:“其实在这后宫之中,妾身与两位夫人也算得上熟识得很,有些话何不直接了当地说明呢,拐弯抹角揣测对方心意,也只会浪费时间。”
“此番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入宫的家人子虽也需在宫中受教一年光景,这期间若是有合适的,便可荐到陛下身边。”

卞玉菁并没有在漪兰殿逗留太久,饮了一盅浆水之后便也就离开了。
华若仪并未随卞玉菁离开,只是却并不开口说话。
“华夫人可是有要事?”
姜子墨的声音听着很是柔和,只是华若仪多少觉得有些忐忑,又将随身带来的一只锦盒放在了矮几上。
“这是何意。”
华若仪显得有些尴尬,道:“妾身知晓夫人从不缺这些寻常物事,但这也是妾身的一点小小心意,望夫人莫要嫌弃,且今日妾身央了卞夫人领妾身一道前来,也是想请夫人对妾身之表妹通融一二。”
此番倒让姜子墨有些意想不到:“哦?看来华夫人与令妹倒是感情深厚,只不过我却是无能为力,若是她能顺利过了受教的这一年,来日必有得陛下恩宠的时候,华夫人又何须操之过急?”
华若仪也知姜子墨不会轻易应下,自是不会多言,便起身离去,回头瞧了一眼并未将锦盒还给她的姜子墨,暗暗松了一口气。
“夫人,这浆水都已经凉了,还端着做什么呢,两位夫人都已经走了许久了,夫人若是觉得累了,就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这般坐着久了,也是会很累的。”
姜子墨瞧了眼令玉,扯了扯嘴角,道:“你这小妮子,倒是来我这儿多嘴了,看来需打发了你出去办差才好,免得扰得我不得安宁。”
令玉吐了吐舌头,道:“夫人若觉得婢子罗唣,那就让姐姐来服侍好了,又何须婢子日日在跟前伺候。”
“你这妮子,不过是打趣你一句,便这般气盛,若是他日把你指嫁出去,也不知怎样的男子才能够降得住你。”
令玉红了脸,嗔道:“夫人怎就愈发爱胡吣了,不过就是想让婢子出去差事罢了,怎就这般排揎婢子!”
“罢了,瞧你这模样,便不再取笑于你,方才华夫人言道,她有一表妹也在此番入宫的良家子之中,可查访一番是何许人也。”
令玉点了点头,又眼尖地瞧见了姜子墨面前的锦盒,伸手便想拿起打开,却被姜子墨拦下,道:“这锦盒不可打开,直接送往椒房殿即可。”
椒房殿,霍成君看着手中的锦盒,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华若仪还真是个懂得如何奉迎旁人,却不曾想如今她竟想投靠姜子墨,不过如此也好,孤倒想看看孤的一颗弃子,姜子墨是否真的会收用。”
茵子道:“华夫人虽有几分小聪明,如今看来倒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姜夫人又怎能与殿下相提并论,只是婢子发现了一件很是奇怪的事。”
霍成君抬起眸子看着茵子,道:“哦?何事如此奇怪,莫不是一些有趣的轶闻?”
“婢子几日前远远瞧见一人,瞧着倒似很像已经暴卒的苏钰。”
乍听之下,连霍成君都被唬了一跳,瞪了茵子一眼,道:“瞎胡说什么!人都不在那么久了,怎么可能又出现在宫中,必是你看走了眼。”
宫中从来都是不缺少流言蜚语的地方,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成为后宫中茶余饭后的话题,且从不会断绝。
日暮,残阳似血,倦鸟归巢,站在窗前,看着热闹的宫廷渐渐安静了下来,廊上的灯笼也已经被一盏又一盏地点亮,红彤彤的,映在脸上让人显得气色都红润了不少,晚风呼呼地吹着,灯笼也随风摇荡着。
“夫人,韩夫人派人过来询问,夫人是否愿意移驾前往合欢殿用晚膳,这会子人还在殿外候着呢,夫人是不是要应下来?”
韩倾容册封位号之后,搬进了布置典雅环境清幽的合欢殿,合欢殿与漪兰殿路程并不算太远,只是夜风凛冽,着实不想出门走动,且又只是为了赴宴用一餐晚膳而已,只是奈何韩倾容的邀约也不是那样轻易就可以推脱的,披了一件披风,坐了坐撵前往合欢殿。
姜子墨刚踏进合欢殿的殿门,就闻到一股子淡而悠然的香气,倒是淡雅的很,和韩倾容素日的为人倒也很是符合,殿中的侍女陪侍在身边,引着姜子墨前往庭院之中,此时在座的只有韩倾容一个人。
“本来早些时候就想请了姜姐姐过来一聚的,但心知姜姐姐这些日子以来都很忙,也就没敢让人去叨扰姐姐,只是今日心中惆怅,宫中又无熟识之人,便只好斗胆让人去请了姐姐过来,只望不曾扰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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