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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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做如此安排,倒也妥当,只不过姜氏心性颇高,怕是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心思,到时就可惜了。”
陛下收回了思绪,道:“她虽心性高些,却不至如此不堪,况太皇太后的赏赐,也是为令她安心,朕有心想立她为后,只是她的出身尴尬了些,若是在宫中,她怕也是难以安心休养。”
太皇太后抿唇一笑:“怕是姜氏也提及了立后一事,令陛下如此烦恼吧,许氏虽好,终究已经不在了,陛下再是想念,也当放下了,至于立后一事,还望陛下细细思量,何人才最妥当。”
陈岫颜自诞下公主后,便如同失宠一般,连寻常宫人都不愿与之接近。
“如花年华,便就此蹉跎,真真是可惜了。”
陈岫颜回头一看,竟是陆良人,陈岫颜俯身一拜。
“陈夫人近来瞧着气色倒是不错,只是稍有倦色,想来是照料敬武公主才致如此,公主玉雪可爱,只是却不讨陛下的欢心,连着封号都是姜夫人在陛下面前,为陈夫人讨来的,说来都是公主,却是这样大的不同。”
陈岫颜苦笑道:“陆良人取笑了,无论出身还是恩宠,妾身都不及姜夫人,即便如今姜夫人被遣送回府,太皇太后与陛下依旧对姜夫人十分挂念。”
陆良人牵过陈岫颜的手,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当初选入宫中,便当知晓你是极为出挑的,只是旁人太过耀眼,才遮盖了你的光彩罢了,如今许皇后已逝,姜夫人离宫,对宫中的夫人们来说便是极好的机会,如若不能博得陛下恩宠,陈夫人真的想要就这般蹉跎下去?”
陈岫颜轻咬着下唇,而后又是一叹:“陆良人说的是,妾身只是极为迷茫,且公主在妾身身边,妾身也觉得知足了。”
“你是个聪颖之人,可莫要错失了机会,如今姜夫人不在宫中,想来陛下十分惦念,且益阳长公主在太皇太后身边,你当知晓该如何做。”
陈岫颜听过此话,便谢过了陆良人。
长乐宫,陈岫颜带着敬武公主在太皇太后身边,敬武公主已然可以蹒跚而行,那一摇一摆的模样甚是可爱,宫中本就愁云惨雾,玉兰因着姜子墨不在宫中而沉闷得很,倒是因敬武公主而显得有了几分笑意。
“这丫头你养的不错,只不过近来宫中如同多事之秋,无暇顾念你与敬武公主,现下看来你也是个安静的人,不似旁人那样不安分,你若是无事,就多在陛下身边逗留,卞氏病弱,怕是无暇侍奉陛下。”
陈岫颜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妾身是愚钝之人,只怕无法侍奉好陛下。”
“你不必这般说,陛下身边便是少了你这样安静的人,如今宫中变故太多,怕是陛下也焦头烂额。”
宣室殿,一众朝臣正与陛下商讨着国事,也不知何时,有一人站了出来:“陛下,许皇后薨逝之后,也已归葬皇陵,现下后廷无主,虽有太皇太后料理后宫之事,陛下也当早些册立新后,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陛下抬眸看着站出来的人,是先前才被举荐为御史大夫的于锦。
“哦?后廷之事乃是朕的家事,何时也受朝臣置喙了?不过既然提起了,于御使可有何高见?”
此言一出,于锦也知陛下此时已是盛怒,却又不得不顶着陛下的怒气将话说出:“陛下后廷已有数位夫人,若无皇后统领,只怕明争暗斗不知,令后宫不宁陛下心神不安,且许皇后在位之时,就有夫人敢谋害皇后……”
忽然陛下猛地一拍桌案,怒喝道:“你区区御使,竟敢妄议后廷之事!你好大的胆子!”
于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后廷之事绝非陛下家事,还请陛下细细思量,立后之事非同小可,若无可震慑后宫之人统领后宫,只怕会祸事不断!”
“哼,此话乍听之下倒是有几分道理,可细品之下,却是处处推崇一人,你又是谁派来的说客!”
“还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于御使虽有些话语过激,却也是肺腑之言,况众位夫人中,不缺才德兼备者,陛下可择一立为皇后,如此也可令天下之人安心。”
陛下看着发话的周国公,怒气稍稍消退了些:“依周国公之言,那么后廷之中,何人堪当如此大任?”
周国公眉目一扫,落在了霍禹的身上,道:“原本众位夫人之中,最适合立为皇后的,便是霍夫人姜夫人与卞夫人三位,但姜夫人因涉及许皇后崩逝一事,自是不在推崇之内,余下便是霍夫人与卞夫人。”

许久之后,陛下才抚额道:“今日便到此吧,立后一事,朕自当慎重思量,众卿退下吧,周国公暂且留步。”
待众人离去,陛下才显露出一丝疲累之色,道:“如今朝内对立后一事可谓是物议沸腾,朕私心不愿立后,奈何后廷无主,终究令人不安,偏偏霍氏一族咄咄逼人,朕如芒刺在背,欲拔之而后快。”
“陛下天纵英明,必然早已心有谋算,霍夫人继立皇后势在必行,如若她不能入住椒房殿,只怕无法令霍氏一族放下戒心。”
陛下略微一笑:“周国公倒是极明白朕的心意,朕倒是听闻,国公的公子至今尚未婚配,想来以令郎的才学样貌,必然不缺合适的闺秀婚配,怎就直到今时今日仍未婚娶?”
言及此事,周国公也是无奈,尴尬一笑:“犬子倒是个不受拘束的,臣也愿他如姜公子那般早日成婚,奈何为他说了几门亲事,他都不置可否,如此便耽搁了下来。”
“子砚?说来朕倒是想起,齐国公膝下有一双女儿,长女芸苔至今还未婚配,无论出身还是样貌,都与令公子颇为匹配,朕倒是很乐意为你二家牵一牵红线。”
此言一出,周国公显露出一丝欣喜之色,旋即又黯淡了下来:“陛下美意臣不敢不领受,只是齐国公府意下如何。”
陛下摆了摆手,道:“此事朕自会让你心满意足,你便退下吧。”
待周国公退下后,陛下道:“石显,前去传旨,霍成君晋昭仪,卞玉菁晋经娥,后廷之事皆由霍成君处置。”
石显领旨后,才出了宣室殿,就瞧见陈岫颜在外头。
“呦,陈夫人怎么这个时候站在这儿了,外头风大,若是风邪入体那可如何是好。”
陈岫颜带着一丝笑意,道:“让石舍人挂怀了,妾身不过站了一会儿罢了,只是敢问石舍人,这会子陛下可得闲了?”
“这会子真是巧了,朝会刚散,夫人若是想觐见陛下,老奴这就替夫人入内禀报一声?”
陈岫颜将一只玉镯子暗暗地塞给了石显:“那就有劳舍人替妾身通报一声,若是陛下乏累了不便见,也请舍人遣人知会一声。”
“夫人客气了,还请夫人稍待片刻。”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便由小寺人出来请了陈岫颜入内。
陛下乍见陈岫颜,也有一瞬间的怔愣,旋即道:“说来你也有许久未曾在朕面前露面了,今日怎就有闲暇过来了。”
陈岫颜沉默许久,道:“妾身心中一直藏着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若觉得此事紧要,那便说,若是也不甚要紧,自然不说也罢,说与不说,全在于你自身。”
如此,陈岫颜咬着唇,半晌后才将暗藏心中的事和盘托出,陛下听罢,眉头紧皱,好一会子才缓过神来,只是脸色着实难看得很。
“你方才所说的话,可有一字虚假?”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妾身怎敢有一字虚妄,妾身本想将此事深埋心中,从此不再提起,奈何心中不安,唯恐哪日说漏了嘴,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陛下冷笑道:“以往你不说,想来当时你不曾说出来,便是因着霍夫人尚有皇后与姜夫人可以掣肘,而今皇后薨逝,姜夫人也已在宫外,你思虑再三,才不得不将此事和盘托出吧。”
陈岫颜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只是眼眶已是通红。
“若不是看在你尚有一女,朕必然不会轻饶了你,此事如此重大,竟直至今日才来禀报于朕,所幸当时并未酿成大祸,不然你可知你该如何承担!”
“妾身知晓自己有罪,不敢奢望陛下宽宥,只是如今再不说,妾身怕往后便再无说出来的机会了。”
陛下行至陈岫颜面前,伸手轻轻拂过陈岫颜的脸颊:“你倒是挺知晓如何把握时机的,选在这样的时候来告诉朕这些,好,很好,倒是朕从前小看了你,既然你这般一心为朕为姜夫人着想,朕怎么也不能亏待了你,朕予你良人之位,朕也会如同当初一般宠爱你,只不过……”
“妾身不敢奢求太多,妾身只望能在后宫之中有立身之处便知足了,况敬武公主尚且年幼,妾身只要能看着公主长大,便心满意足。”
“好,倒是容易知足,如此,朕自会成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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