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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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将姜子墨安置在卧榻上,眸子里透着一丝冰冷和愤怒,一种被愚弄和欺骗的绝望和痛苦。
此时的姜子墨还在不停地抽泣着,仿佛是在于过去彻底决裂一般,只是这种痛苦却并非一两日便可淡去。
“为什么,都这么久了,你却依旧无法对他忘怀,他再好如今也是旁人的夫婿,不要再轻易为他伤心难过,他永远都看不到,而你这样却令朕很痛苦。”
一连数日,陛下再未驾临过漪兰殿,姜子墨如同再一次失宠。
长乐宫中,益阳长公主玉兰愈发玉雪可爱,牙牙学语的模样时常逗得太皇太后十分开怀。
陛下乍见玉兰,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父皇!”
小小的身影很快就到了陛下的身前,软糯的声音不禁让陛下想起了姜子墨。
陛下将玉兰抱在怀中,心中怅然若失,连神色都黯然了许多,唯有玉兰浑然不觉,还扯着陛下发冠上垂下的丝绦。
越影何其聪颖,上前抱过玉兰:“公主,婢子陪公主出去散散心可好,而且公主也想念母亲了对不对?”
玉兰不知怎么的,只是赖在陛下怀中,怎么都不愿随越影出去。
“无妨,不过幼童罢了,朕与太皇太后尚有事要谈,你遣走旁人后,便也退下吧。”
太皇太后正在小憩,陛下面对着玉兰竟有些不知所措,手足僵硬地陪伴着玉兰玩耍。
“陛下似乎甚少与孩童在一处。”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陛下猛然放松了许多,玉兰甚是亲近太皇太后,便撒开了揽着陛下的手。
此时殿中已无旁人,太皇太后哄着玉兰,好容易才把玉兰哄睡着了,才道:“陛下此来,必然是心中已有盘算,可是已有了万全的准备?”
“霍氏跋扈至今,断不能令她继续跋扈下去,椒房殿当有合适之人入主,想来太皇太后心中亦作此念,只是朕尚未有十足的把握。”
太皇太后的脸隐在淡淡的阴影中:“陛下欲立许氏为后,便当知晓许氏一族着实单薄了些,陛下才想借联姻之法壮大许氏,只是霍氏一门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又怎是轻易能够撼动的,如今大将军病重,陛下便想要快刀斩乱麻。”
陛下静默了良久,才道:“若是他还在,霍氏一族便倒不了,朕不能等到瓦解了霍氏……”
太皇太后忽然笑了,道:“陛下如何想便如何做吧,老身如今含饴弄孙,也是乐得自在,只是近来倒是十分冷落了姜氏,老身虽不知晓这是为何,可是陛下万不可错了分寸才好,这些百年的世家大族,即便不笼络着,也不能如此冷待,况姜氏亦是有功的,这些浅显的道理,陛下必然也十分有数。”
步出长乐宫的时候,已是日中时分,陛下的脚步有些虚浮。
“将皇后的玺绶送到蕙草殿。”
石显一早便候在了长乐宫外,听到陛下的这一句吩咐,心中大喜。
未时,石显端着玺绶来到蕙草殿。
“夫人,石舍人在外头,可要请他进来?”
茵子的话,让霍成君微微抬起了头,道:“若是他独自来的,就打发了他离去,如若不是,便让他进来吧,许是有什么喜事吧。”
石显进殿的时候,虽是眼角眉梢都掩不去的欣喜,只是霍成君如此倨傲的性子,却让石显很是不满。
“贺喜夫人了,这皇后的玺绶也只有夫人才能够受用了。”
霍成君看到玺绶之时,却并不如石显所设想的那样显得极为喜悦,这会子瞧着淡淡的,仿佛对此并不在意似的。
好一会儿,霍成君扯了扯嘴角:“陛下有心了,我还以为在他的心里,只有许氏和姜氏二人,如今他着石舍人送来了皇后的玺绶,便是还惦念着我的。”
“夫人怎就感伤起来了,这样的喜事当告知府中才是,或许大将军知晓此事,病体或许就痊愈了。”
霍成君拭去了眼角的泪光:“对,对,舍人说的不错,我真是乐糊涂了,茵子,去给府里递个信儿,父亲知晓了必然欣慰。”
大将军府中,霍光的病请每况愈下,醒着的时候愈发少了,霍成君不在府中,霍显又不愿照看着,大夫们便不再愿尽心侍奉,如今霍光便已是气若游丝。
茵子从宫中出来,倒也颇得重视。
霍禹霍山都少在府中,今日恰好休沐便在府中遇上了出宫来的茵子,忙迎入了花厅中。
此时霍显春风满面,瞧着众人都在,又有宫中之人,这才稍有收敛:“姑娘从宫里来,一路劳苦,姑娘若有吩咐,但说无妨,只是姑娘此时到访,可是夫人有何吩咐需母家操持的?”

茵子给霍显一礼,道:“显夫人客气了,此番夫人遣婢子出宫并无吩咐,倒是有一桩喜事让婢子传达,前日陛下已将皇后殿下的玺绶送到了蕙草殿,想来不日便会册封夫人为皇后。”
“陛下真真是慧眼识珠,成君自小便得到最得体的教养,自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陛下择了成君便不会错!”
霍显如此张扬,倒让霍氏兄弟有些不悦,奈何当着旁人的面,也只能忍耐下来。
待茵子回宫后,便悉心为霍成君筹备着礼后大典上所需的一切。
三日后,大朝。
重病的霍光今日显得很是精神,可谁人心中都知晓此时的霍光早已是强弩之末。
陛下一脸肃穆地端坐在那儿,俯视着一众朝臣。
“朕即位以来,得众位爱卿倾力相助,百姓安居仓廪丰实,内无祸乱外无侵扰,如今朕也当令众位爱卿心中安稳,朕三年以来未曾册立皇后,令朝堂与后廷人心不稳,今日朕便依卿之愿,立后以安众人之心。朕自幼孤苦,得一物便极为珍惜,昔日曾有人赠予一把宝剑,朕爱如珍宝,近来却不得踪迹,着实内心不安。”
陛下这一番话语,心中明了之人都已心领神会,也料定陛下立许平君为后势在必得。
此时众人都看向了宣旨的寺人,这才惊讶地发现竟不是时常陪在陛下身边的石显。
立后的旨意不过寥寥数字,便足以彰显陛下对许平君的深情,众人皆以为入主椒房殿的定是霍成君,而旨意却如当头棒喝一般。
“陛下故剑情深,当为天下之表率,皇后殿下生性温厚,必然母仪天下。”
“周国公此言深得朕心,也愿众位爱卿也如周国公这般想,另,霍婕妤一心为朕与太皇太后分忧,朕与太皇太后更不会亏待了她,平君总有懒散之时,皇后的玺绶,便暂由霍婕妤保管。”
说罢,礼乐起,一身盛装的许平君一步一步往前走,显得极为庄重,只是只有距离许平君半步的姜子墨能够感知到,此时的许平君有多么的紧张。
当姜子墨从侍立一旁的茵子手中接过皇后玺绶之时,已然瞧见了躲在帐幔后眼角含泪的霍成君。
册封大典后,昭阳殿似乎依旧那样平静。
椒房殿几日前便已妥当,只等候着它的主人入住了。
“在大殿上,可真是吓坏我了,真怕一不小心便会出丑,还好有你时时处处提点着我。”
姜子墨浅笑嫣然:“那也是殿下聪慧一点便透,况,这般大的场面,殿下泰然自若,想来那些大臣也无话可说了,往后殿下便是后廷之主,凡事可要思虑再三才好。”
许平君却显得十分不在意:“有你在我身边提点着,又何须惧怕那些,我只消儿在我身边,陛下能够常常陪伴我,旁的又有什么要紧。”
若非晓得许平君本就是这般个性,姜子墨怕是如何也不愿相信这番话会出自一位皇后之口。
此刻的蕙草殿已然是一片狼藉,入目的便是满地的碎片。
“陛下竟还是册立了那如此卑微的许平君为后,陛下竟如此羞辱我!”
霍成君已然是怒不可遏,可无论怎样,积郁在心中的怒气始终无法排揎出来,华若仪正想上去劝解两句,却被茵子给拦了下来、
“夫人以为,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婕妤解气的,难不成还能让陛下收回立后的旨意不成?”
华若仪未置一词,只是到了霍成君的身边,轻声言语了几句后,霍成君倒是安静了许多。
好半晌之后,早已经筋疲力尽的霍成君才小憩了一会儿。
“你与夫人说了些什么?”
华若仪笑道:“夫人想听什么,便说与她听,说来又有何难,只是这会子夫人累了,需要好好歇一歇。”
长乐宫,太皇太后正教玉兰认字,原本便少有来长乐宫的霍成君也时常来侍奉,即便与许平君一道,也显得极为殷勤。
太皇太后时不时地瞧向霍成君,道:“近来你倒也殷勤,惹得老身总以为你是姜氏了,莫不是你也转性儿了?”
霍成君羞赧道:“妾身虽不及姜夫人那边细致,却也日日竟太皇太后放在心中,况太皇太后在长公主面前这般取笑妾身,真真是让妾身无地自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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