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许婚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两位家人子被吓得脸色苍白,连一个字都不敢吐露。
“哼,方才你二人还这般大言不惭,这会子竟如锯了嘴的闷葫芦似的,好似方才是我听错了一般,怎的你二人这是有胆做却不敢认吗?”
霍成君此时正在气头上,心里很是憋屈,这会子正好能以此二人出出气,不知怎的,霍成君身边的茵子轻声嘀咕了一句,霍成君略笑了笑,茵子趋步向前。
姜子墨见茵子已在眼前,自知已是躲不过。
“霍夫人万安。”
“从来都道姜夫人家学渊源,识礼仪知进退,最是守礼,当知宫中规矩是何等森严,这两个家人子竟这般无视宫规,肆意说嘴,竟不将后宫的夫人们放在眼中,依姜夫人看来,她二人当如何处置?”
姜子墨见那两个家人子已然是面无人色,淡淡道:“犯口舌是宫中最忌的,她二人犯了规矩,自是要惩戒的,闭门思过自是要的,只是宫中之人也不好打脸,扣下她二人三日的膳食,霍夫人觉得可好?”
霍成君冷笑一声,道:“姜夫人倒真是好心肠,对这两个漠视宫规之人都这般仁慈,若是我呀,打发去暴室也就罢了,若是五日之后她们还能活着出来,此事便也罢了。”
这会子她二人更是吓得连站稳都难了。
“如今张夫人才诞下皇子不久,宫中着实不好有这般严酷责罚,阳夫人领着教导家人子的差事,由着阳夫人仔细教导便好,若是令霍夫人不快,便让阳夫人多料理她们几日便是。”
“既然姜夫人为她二人求情,那也就由着她二人去吧。”
姜子墨打发了人送家人子回掖庭,而姜子墨只觉得后背发凉,如今的霍成君早已不再隐忍。
许凝素这会子正与许平君一处,脸颊飞红,瞧着十分羞赧。
“叔父早逝,你我自小便在一处,如今陛下欲遴选朝中子弟为你配婚,这些便是朝中极好的年轻才俊,前些时候令你去甘泉宫,除却让你学学礼数,陛下倒是想为你与姜夫人之兄指婚,只是不知你心中的念想。”
“姜夫人为人和善,与她在一处如沐春风,只是她的兄长却非我心中之良人。”
陛下与许平君本欲借此婚事拉拢齐国公府,哪知许凝素竟对姜子砚并无好感,如此便只能作罢。
许平君掩唇一笑,道:“以往怎不知你这般挑剔,莫不是你心中已然有了心仪之人,不若说说,若是那人家世人品都能匹配,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许凝素的脸颊愈发绯红:“只是却不知他作何想,虽我只知晓他的盛名,却早已心生向往,有陛下的指婚虽能得此姻缘,我却不愿成就一桩只有怨恨的缘分。”
许平君握着许凝素的手,笑得很是无奈,道:“此事便由陛下来处置吧,若不提及此事,又怎知他不愿,你不必多虑了。”
五月望日,张延奉旨入宫。
“卿从来少进后廷,朕召你入宫相见,不愿在宣室殿中,如今上林苑风光如画,倒也能映衬朕要与你提起的事。”
张延一脸的肃穆,可心中却极为慌乱,也不知陛下所要提及的会是怎样的事。
“朕之姨妹已至婚龄,朕有意为她指一门婚事,朕仔细思量了许久,最后觉得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朕今日召你入宫,便是为与你提及此事,虽朕亦可下诏指婚,却不愿你二人心生嫌隙。”
张延稍稍一愣,目光有些犹疑,且不自觉地往永巷看去。
“陛下如此看重,臣喜不自胜,只是臣生性洒脱不羁,怕是会辜负了佳人。”
陛下的目光有些幽深,看着张延许久,神情有些冷肃,道:“你又何须自谦,你才学卓著,生得有这般倜傥,自然是许多闺秀倾慕之人,只是可莫要错了心思。”
此时张延只觉得身上像是被冷水浸透了似的,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臣不敢,陛下恩遇臣不敢辜负。”
这会子陛下的脸色才好些了:“如此便好,朕晓得你是晓事儿的,好好待凝素,朕与平君亦会感戴于你,赐婚旨不日便会下达,你与富平侯好好准备着吧。”
张延不知自己是怎么出宫的,只晓得如今自己很快就会有一位妻子,一位与皇族脱不开关系的妻子。
赐婚诏下达后,富平侯显得很是平淡,只是吩咐了张延翌日入朝谢恩,忽然富平侯道:“我知你如今还放不下她,但你应当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她再好也不可能再与你有任何瓜葛,如今陛下赐婚,亦是你的福气,万不可辜负了。”

这番道理,张延心中又如何不明了,只是又怎能轻易放下。
“父亲不必忧虑,儿虽愚鲁,却也晓得如何应对。”
富平侯与张延入宫谢恩,却并未在宣室殿,而是在未央宫后阁。
“富平侯老臣谋国,却挂职归老多年,真是朕的损失了。只是这多年未见,富平侯依旧健朗,如今仲安将是朕之妹婿,真真是可喜可贺了。”
“小儿散漫惯了,老臣早已想为他定下一门婚事,也能令他收收心,哪知他处处推脱,如今得陛下赐婚,是他的福分。”
许平君入内,在陛下身边坐下,而许凝素一身宫人的打扮,为在座之人一一奉上浆水果品后,便立于许平君身后。
几人一道用了午膳后,才各自散去。
“怎样,今日一见你的梦中人,可觉得与你想象的一样吗?”
许凝素噙着一抹笑意,道:“这张仲安果真是名不虚传,百闻不如一见呢,原本只听闻他风采斐然,如今一见,便是说他貌比宋玉也不为过,只是……”
许平君郑重道:“他出身好,又是这般人品,想要嫁入侯府的,自是不会少的,但他眼界高也是寻常,现下陛下赐婚,他必然不会亏待了你,只是高门大户从来规矩多,你也当谨慎才好。”
许氏一族将与富平侯府结亲,无疑抬高了许氏。
“陛下竟这般看中许氏,这般低下的出身,竟也将女儿嫁到富平侯府,这岂不是给许氏长脸吗!”
霍成君对此也是颇有些微词,却不如旁人那般急切:“不过是嫁入富平侯府罢了,陛下不曾将宗室女子嫁入许家,便不算是抬举了他们。”
华若仪从来都在霍成君面前唯唯诺诺,只见霍成君都不曾气恼,便更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你着人备些贺仪送去昭阳殿,可万不能寒碜了,毕竟是许夫人嫁妹,出阁之喜可万不能马虎了,你也可带话给许氏,若出嫁的妆奁不够丰厚,我倒是能替她准备一份,免得她好容易出嫁了,却因妆奁单薄而被夫家嫌弃。”
华若仪将贺仪送至昭阳殿,陈岫颜正帮衬着许平君清点着各宫各殿送来的礼品。
“许姑娘真是好福气,陛下亲自选婿指婚,真是旁人盼都盼不到的好福气,妾身略备薄礼,贺许姑娘出阁之喜。”华若仪行至许凝素身旁,轻声道,“若是许姑娘的妆奁不够丰厚,可万万不要客气,宫中夫人都会替许姑娘润色妆奁。”
许凝素面色涨红,却不能有一句反驳,只是一跺脚,便转身躲开。
夜,已然透着丝丝闷热。
姜子墨静坐在镜前,似乎已然忘却了时辰。
“夫人,夜深了,早些歇着吧,许夫人派人来请夫人一道筹备许二小姐出嫁的事宜,夫人若是再不歇着,怕是……”
姜子墨醒过神来,瞧着镜中的自己,竟是脸色暗淡,还满布着泪痕,抬手擦去泪水,姜子墨起身之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令华眼疾手快扶住了姜子墨,道:“其实夫人入宫那一日,便知晓总会有这样一日,况张公子这般出身,即便没有宗室女子相配,也必然会有淑女相配,夫人如今又何必如此自苦?”
“你只道我太过执着,于你又何尝不如此,府中怕是少有不晓得你倾慕兄长的,可那又怎样,你入宫侍奉我,又岂会还有离宫与兄长再续前缘那一日。”
令华别过脸去,姜子墨知晓方才的话已然是碰到了令华的痛处。
张延与许凝素的婚事被定在了一月之后,婚礼之盛大,着实令人瞠目结舌。
这一日,姜子墨头一次瞧见强颜欢笑的张延,那一刻,姜子墨的心中五味杂陈,那种酸涩令人窒息。
盛装后许凝素更显得娇媚,那羞怯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婚宴上,姜子墨与韩倾容一道,一杯接着一杯。
“以往只知你心思内敛,今日才晓得,你的心事竟藏得这般深,可既然早已知晓已是无望,便该深藏在心底,不让旁人窥探到一二,酒多伤身,可莫要贪杯了。”
夜,风极为柔和。
陛下瞧着双颊酡红的姜子墨,道:“你从来自矜,今日却如此失态,你心中可是藏着不欲人知的心事,抑或那两年,已然都变了。”
姜子墨醉眼朦胧,见着眼前之人,眼角滑落一行清泪,双手搂着臂膀,轻轻言道:“仲安,你我从此陌路,不复从前。”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