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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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已经许久未曾这般开怀了,这一场仗赢得漂亮,朕未曾想到,你兄长竟有这般才干,往日真是埋没了他,之前朕应允你的事,朕会尽快着手去办,只是你兄长喜欢怎样的女子?”
姜子墨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好似从不曾认识他一般,好半晌之后,姜子墨才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想来男子都喜欢这样的女子,陛下觉得妾身说的可对?”
陛下的神色黯然了许多,心里仿佛有个地方被牵扯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你说的不错,这样的女子,又有谁能不喜爱,不过朕却比旁人有幸得多,至少有你和平君在朕的身边。”
姜子墨此时只觉得心中很是苦闷,连陛下是何时离去的都不知晓,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直到齐国公府递了消息入宫,姜子墨才好似清醒了过来一般。
“令玉,准备一下,我要出宫!”
令玉乍一听,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而一旁的令华就显得冷静了许多,道:“夫人,希望夫人要三思而后行,且不论没有陛下或太皇太后的恩旨,无人能随意出入宫闱,更遑论是私下出宫,夫人这般冒冒然,可曾为齐国公府上下思量过半分?”
姜子墨冷冷地看着令华,冷然道:“你这般言辞,可是在训斥于我?父兄命你入宫,只为令你辅助于我,你若拿捏不了这分寸,漪兰殿自然也容不下你!”
令华跪在姜子墨的面前,那面容依旧冷静得令人心惊。
“夫人,公子身受重伤,婢子已然知晓,又怎会真的无动于衷?可是仅是不同往日,公子为国效力,立下赫赫战功,又有多少人在背后瞧着,希望无论是夫人还是齐国公府能够出一丝纰漏,那便是能够弹劾齐国公府的把柄!夫人真的忍心国公与如夫人心力交瘁吗?”
此时的姜子墨已然不复从前的冷静,可是令华的这一番话,让此刻的姜子墨颓然地跌坐下来。
“令玉,你便好好陪伴夫人吧,这时候夫人万万不可操劳,更不能太过耗费心血。”
姜子墨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陛下也遣了御医守在漪兰殿中,深怕会有意外。
时已入秋,漪兰殿仿佛已然入冬似的,陛下再不曾踏足过漪兰殿一步,好似宫中便无这样一个地方,也没有姜子墨的存在似的。
大将军霍光督押粮草十分尽心,陛下对霍氏一族更为倚重,霍成君在宫中更是如日中天,无人敢忤逆霍成君一句。
不知何时,对于立后一事,众人都更倾向霍成君,而唯独能够帮到许平君的人,却已然如同失宠一般,连圣驾都不能见上一面,连太皇太后都称病了。
秋景如画,却让人觉得寒彻入骨。
如今姜子墨形单影只,除却身边贴身的宫人,便再也无旁人了,即便昔日因她而获封的杨丽仪,都不愿在姜子墨身边走动。
不多时,陛下便予霍成君婕妤一位,令霍成君更为倨傲。
“夫人如今真真是独得恩宠,陛下对夫人愈发用心,让妾身们好生艳羡。”
霍成君身旁总是围绕着许多妃嫔,每每有这般奉承之语,都令霍成君身心愉悦。
“你们都道陛下对我恩义日重,我却羡慕你们能歌善舞,张夫人的歌舞,那才是令人一观难忘,如今陛下身边,便是张夫人陪伴最多,这般温婉的女子,才是最令人疼惜的,可莫要觉得出身高华,便自恃过高,不然被圣驾所厌弃,那真真是可悲可叹。”
众人听在耳中,自是晓得霍成君说的便是姜子墨,如今霍氏一族如日中天,无人敢忤逆半分,可也明白姜氏并非可小觑的,口中虽附和着,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
“罢了,我便不拘着众位姐妹了,瞧你们在蕙草殿都这般拘谨,倒真是无趣了,不过如今陛下膝下犹虚,妹妹们可莫要躲懒才好。”
一日午后,霍显入宫。
霍成君自小便极受溺爱,见着母亲入宫,更是开心得不能自已。
“母亲从不入宫,怎的今日有闲暇入宫了呢。”
霍显笑道:“难道就许姜氏的母亲入宫,我便不能来看一看我的宝贝女儿了?“
霍成君陪着霍显在上林苑中漫步,哪知竟遇上了姜子墨。
“那便是姜夫人了?”
霍成君便点了点头,如今姜子墨已然一蹶不振,霍成君自是不会再为难姜子墨,只是霍显并不这般想。

“姜夫人瞧着竟是这般憔悴,让人瞧着怪心疼的,莫不是后宫之事太过繁杂琐碎?”霍显与霍成君言道,“你这孩子,如今可是婕妤了,又怎好事事都由姜夫人操持,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霍成君瞧着形容憔悴的姜子墨,竟有些不忍,道:“母亲,姜夫人不过没歇好罢了,后廷之事如今皆由女儿一手操办,不若将姜夫人回去歇着吧。”
姜子墨微微一礼后,便径自离去。
“都说这位姜氏与众不同,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如今一见,也不过尔尔,可见传言还是虚妄的更多些,昔日陛下与太皇太后予她理后宫事之权,怕也是被传言蛊惑了。”
霍显这番话恰好传到了姜子墨的耳中,尤其她提到陛下之时,姜子墨的身子不由得僵了僵。
蕙草殿中,霍显已无方才的倨傲,道”如今瞧着陛下对你愈发重视,为娘心里也就安稳了许多,也能好好照料你父亲的病。”
霍成君本还沉浸在母亲入宫的喜悦中,哪知知晓霍光得病,一颗心沉入冰谷。
“怎么会,父亲前些时候还为出征筹备粮草,身子一向都健朗,怎么会突然病了呢,母亲,你可莫要玩笑!”
霍显瞧着虽也颇为焦切,可丝毫不见憔悴之色,倒是比以往更是容光焕发,完全不似正在伺候病中之人。
“老爷他为了出征调运粮草,已然是在勉力支撑,如今入秋,便开始发作,前些日子已是一发不可收拾,府中也不知延请了多少医师,可是开的方子都不见效,便想着入宫来,让你向陛下请旨,遣派宫中的御医,好为你父亲好好诊治一番。”
霍成君默然许久,才道:“此事也不必母亲吩咐,女儿心中自然明了,也不必请旨了,父亲的身子要紧,女儿即刻让御医出宫为父亲诊治,不过母亲的气色倒是很是不错,想来父亲的病必然不会太严重了。”
霍显的脸色忽然一变,笑得有些尴尬,道:“怎会,说来如今可是你入主椒房殿的紧要关头,老爷病重的事儿自然不好四处宣扬,若是我气色差些,难免会让那些有心人瞧出些端倪来。”
“母亲此言倒也不错,只是母亲也要保重自身,府中内外尚需母亲操持,霍山霍禹他们虽有急智,却失之鲁莽,母亲可要多多提点他们才好。”
母女俩详谈许久,直至夜幕降临,霍显才与御医一道出了宫。
霍成君心里头有些异样,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什么不同。
陛下近来流连各宫各殿,偏偏少有往漪兰殿和昭阳殿去的时候。
“你这是怎么了,近来总是会出神,莫不是你的眼中便看不到朕吗?”
面对陛下的打趣,霍成君回过了神,脸上微微发红:“陛下愈发爱打趣妾身了,妾身只是觉得有些恍惚,陛下从前甚少与妾身亲近,如今妾身……”
陛下揽过霍成君的肩膀,温声细语道:“你便觉得这般意外吗?朕并非薄情之人,以往也不过是被旁人眯了眼,如今才真觉出你的好来,所幸并不算迟。”
一连数日,陛下都与霍成君在温存中度过。
上林苑,姜子墨与许平君携手散步,两人瞧着都算得上是气色尚佳。
“如今霍夫人已然是如日中天,陛下又愈发宠爱她,只怕这后廷便再也无旁人立足之地了,她已是婕妤,霍氏一族权柄熏天,想来霍夫人被立为皇后,便是眼前的事了。”
姜子墨扯了扯嘴角,道:“夫人又何必这样说,陛下的心中是有夫人的,况夫人膝下还有皇长子,陛下这般做,必然有陛下自己的道理,夫人又何须这般自怨自艾?”
许平君心中哀戚,只是面上倒不曾表露多少,道:“我终究不及姜夫人这般豁达,只是陛下他如今已然甚少来关怀儿,许是在他心中,已然没有儿这个儿子了,说来倒不及益阳……”
忽然,一只鸽子扑棱棱飞了过来,落在了姜子墨的脚边。
宫中虽也养了许多鸽子,却从不见鸽子在上林苑中飞翔,姜子墨上前将鸽子放在手上,只是细看之下,便瞧见鸽子的腿上帮着一只小信筒。
姜子墨与许平君相视一眼,晓得这其中必然不简单,便私下拆看其中的内容,却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天下大定。
两人并不知这其中的意思,却也知这支细小的竹简不能随意处置,便将这支竹简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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