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战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公孙彻因得到了胞妹的引荐,使得他能够随军出征,公孙静虽然因此得了陛下的训斥,可念着兄长能够出征,也并不觉得多委屈。
只是令姜子墨颇为意外的是,齐国公递了消息入宫,姜子砚竟自行请旨想要随军,即便只是寻常兵卒也无妨,念及此,姜子墨只余下一声喟叹,对于自己兄长的秉性,姜子墨早已了如指掌,所幸齐国公并非想要姜子墨劝谏陛下。
公孙静在漪兰殿中,倒也十分本分,只是总会有神思恍惚的时候。
“夫人,陛下驾临。”
听闻陛下圣驾至此,公孙静的目光一下子就亮了许多,只是很快也黯淡了下去。
陛下入内,看到公孙静愣愣的样子,不免皱了皱眉头。
“莫不是一月有余未曾理事,你便寻思着处处躲懒了?”
姜子墨亲手布了点心浆水,道:“陛下这般说,那妾身若是不这般做,岂不是辜负了陛下?”
陛下伸了手,将姜子墨带到了自己的身边,将姜子墨搂在怀中,道:“朕倒愿意你这般清闲下去,只是诸事纷杂,朕也是无可奈何,如今出征在即,朕只怕更是无心理会后宫,若非有你掣肘,朕又如何能够安心,只是……”
“陛下信任所托,妾身怎敢轻易辜负,只愿来日陛下再无这般烦扰,但有一句话,妾身不吐不快,如今妾身虽与霍夫人一同理后宫事,可陛下亦是明了,后位悬虚一日,便会有一日的纷争,后宫便总是纷争不断,许夫人与陛下年少结发,出征归来便立许夫人为后。”
忽然,陛下握紧了姜子墨的手:“你的话,朕会记在心上,只是今日朕前来,并非为与你说这些。”也不只是不好启口还是尚有顾忌,陛下只觉得为难,半晌才道,“你兄长上了奏疏予朕,道是他愿随军出征,朕虽也想提拔战国遗贵,但他是齐国公的独子,朕又怎忍心他随军出征。”
“陛下多虑了,男儿志在四方,又怎能拘泥于一方天地,况妾身兄长有报效国家之心,妾身亦不忍心他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却始终无报国之路,若是陛下真的心有不忍,不若待凯旋而归之时,陛下赐兄长一份恩典吧,父母早已期盼兄长完婚,届时,陛下为兄长赐婚可好?”
翌日清晨,陛下视朝商议出征大计。
五日之后,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将军霍光领粮草筹备大任,韩国公与齐国公之子姜子砚亦在随军之列。
时已夏日,大军出征已有近三月,前方的军报时不时便会传回朝中,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因出征之事而显得极为焦灼和担忧。
姜子墨除却打理些琐事外,便是在长乐宫陪伴太皇太后。
“你的兄长在外征战,你却显得如此平静,也难怪旁人都道你冷酷。”
姜子墨的手下意识地抖了抖,眼睛有些酸涩,只是很快的,姜子墨扯出了一抹笑容:“妾身倒真希望自己个儿是个对此毫不在意的冷然的人,可惜妾身终究做不来,况此番出征的男儿,是天下众多女儿家的父兄丈夫,若是宫中女眷都慌乱不堪,又怎堪天下表率。”
太皇太后抬眸看着姜子墨,嘴角的那一抹笑容,显露了太皇太后此时的心情。
“你能这般想,倒也令老身安心了。”
霍光与公孙彻皆在前线,霍成君与公孙静时常在陛下身边,虽也并不打扰陛下处置朝政,却也令陛下着实觉得十分烦恼。
七月,姜子墨的生辰又近在眼前。
“你兄长在战场上极为英勇,每每有奏疏送来,必然会提及你兄长,朕颇为高兴,想必齐国公也十分欣慰,你的生辰快到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姜子墨极为淡然,道:“如今战事吃紧,妾身又怎愿为一己之私……”
陛下本还有些兴致,听闻姜子墨这般说,便觉得很是扫兴,只是眼见姜子墨的一双眸子中透露出的那一丝担忧,也是颇为心疼。
“罢了,你这般性子,从来都是这样,不过如今捷报频传,出征的大军凯旋的日子就不会远了。”
此时,石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陛下,张夫人听闻前方战事屡屡传来捷报,十分开心,特为陛下编排了一出歌舞为陛下助兴,请陛下拨冗一观。”
陛下听罢,神色复杂地看了姜子墨一眼,随后出了漪兰殿。
张澜漪一曲歌舞,令陛下觉得心旷神怡。
出征日久,陛下早已身心疲惫,这一场仗若是不能大获全胜,朝廷便会颜面扫地,不仅乌孙不保,也会令西域归心的大好局面为之破碎。

如今陛下依旧勉力而为,所幸前线捷报频传,内又有如张澜漪这般善体圣心的女子,陛下倒真是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
“夫人,陛下如今常常流连在各宫夫人处,又忙于朝事,怕是身子会受不住吧。”
姜子墨笑得无奈,道:“陛下何时曾失过分寸?如今战事频仍,何时能够大胜凯旋,谁的心里头都没底,你瞧,公孙氏不也如此吗。也许只有如张氏那般心无牵挂之人,才能令陛下暂时忘却前方的战事吧。”
霍府。
“子都,来,再陪我喝几杯。”
一个年轻男子手执酒壶立于一旁,霍显已然有些熏熏然,一双桃花眼正细细打量着身前的这个男子。
“你怎么不喝了,这样的好酒,可是在宫中都是极少有的,况且大将军也不在府中,你又何须如此谨慎呢。”
霍显起身之时,身量有些摇晃,柔若无骨的手搭在了冯子都的肩上,整个人都已靠在了冯子都的怀中。
“呵呵,大将军虽然对我很好,可惜他终究已经老了,一点儿都不风趣,在他的心里,除了朝事还是朝事,他从来不知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而你就不同了,你年轻漂亮,而且很懂得女人。”
冯子都一手扣在霍显腰间,道:“面对夫人这样的美人,再是木讷的男人,只怕都不会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小的知晓大将军对夫人可是极好的。”
霍显咯咯笑着,道:“你知道什么,那不过都是面儿上的,他有什么要紧的事,都与霍禹商量,从不予我知晓,只是他不晓得的是,但凡我想知晓的,便会想尽办法都要知晓,如今他押运粮草,可谓责任重大,可他……”
霍显酒醉下,倒是吐露了些事儿,可是不尽不详,冯子都的手紧了紧:“夫人,怎可只说半句,此时可只有你我二人,难道还有什么是夫人不能与我分享的?”
“怎么会,我何时不把知晓的与你分享了,只是,我若是告诉了你,你又如何回报我呢。”
冯子都剑眉微蹙,自然也知晓霍显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心里是百般的不愿,不过这时候的霍显早就已经醉得迷迷糊糊。
冯子都把霍显安置在卧榻之后,正打算去打水来,却被霍显一把拉住:“这会子,你可莫要离开,若没了你,这长夜该是多无趣。”
如此,冯子都也只能陪在霍显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与霍显说着话,也因此霍显在酒醉之时,说漏嘴了许多事情,冯子都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时日已然近秋,终于传来了战事大捷的消息,且大军即将启程还朝。
这份奏疏摆在陛下的几案上的时候,陛下的兴奋简直难以言喻,只是对于此番在征战中阵亡与负伤的军士只字未提。
陛下很快就下诏封赏了所有领军的将领,但凡有功之人都得到了赏赐。匈奴自此再无掀起风浪的能力,陛下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张澜漪是个晓得怎样才能令陛下开怀的女子,此番大胜而归,陛下自然是极为开怀的,张澜漪除却编排了歌舞,也哄得陛下更是心情愉悦。
“你是个知情达趣的好女子,如今这场仗已经打赢了,朕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落地了,若非有你在朕的身边,朕只怕会心中郁郁至今了,石显,去把那对玉步摇取来赏给张长使。”
大约两个月之后,大军回到长安,回到故乡的军士们很是振奋。
陛下为凯旋的大军举办了极为盛大的庆功宴,长使张澜漪所编排的歌舞也出现在了庆功宴上。
所有参与战事的将领与勋贵都身在庆功宴上,只是姜子墨却始终没有看到姜子砚的身影,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却瞧见了张延,姜子墨呆愣了一下,很快又将眼神错了过去。
夜半时分,庆功宴才散去。
原本陛下都将被张澜漪请去了若殿,哪知陛下看到姜子墨眼眶微红的模样,便一手拉过姜子墨,慢慢地往漪兰殿走去。
呆得陛下醒来之时,已然是巳时,陛下揉着发疼发胀的额角,看着姜子墨正对镜梳妆。
“你的脸色并不好,可是昨夜未曾歇好?”
姜子墨放下手中的蓖梳,道:“陛下昨夜酒醉,若妾身踏踏实实地歇着,又怎能心安,只是见陛下如此开怀,妾身也为陛下高兴。”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