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书信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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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说家格林姆·格雷在世界大战期间服务于大英帝国海外情报处的传言由来已久,最主要的证据可能就是1916年,世界大战期间28岁的格雷先生在意大利曾被中国军方短暂逮捕一事。……作为曾获牛津大学莎士比亚研究专业博士学位的学者,格雷先生从24岁起便以惊险小说家而著名,所以人们将他的一些采集素材的行为与间谍行为等同倒也不稀奇。……格雷就是这样一个作家,一个间谍小说写得如此之精彩,以至于人们会误解他真的是间谍的传奇人物。――摘自《英国当代通俗小说研究》詹姆斯·布来恩1928年
阁下,本次我在执行与意大利黑手党教父堂·维恩尼奥会晤的任务时,并没有任何违反谍报纪律的行为。我是按照进入专家的指示,用真实的身份,以采集小说创作素材为理由进入意大利的。在协约国占领区,我也没有和皇家军队的任何人发生密切联系。布来恩先生给我的指示就是完全以公开的小说家身份和堂·维恩尼奥见面,准备在判断清楚对方的立场后再介绍布来恩代表我方与之会谈。整个过程我都是严格按照指示进行的。
……当我寻找机会向堂·维恩尼奥表示可以介绍他与大英帝国官方代表见面时,他突然改变了态度。……号称正好在深夜前来拜访维恩尼奥先生的两名身穿中国海军礼服的军官对我进行了严厉的盘问,我当然矢口否认此前的所有话语,并且表示有些话只不过是一个作家的幻想和虚构。……在中国人的看押地,我并没有再次受审,直到第二天上午,皇家军队派人将我接出。……中国人的行为表明他们已经了解我的真实身份,他们并不打算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情报,他们导演这出喜剧的目的只是在向我们表示:他们不希望大英帝国介入有关意大利黑手党的事务处理。――摘自英国海外情报处绝密报告格林姆·格雷1916年
阁下,此次意大利“作家风波”所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该事件使大英帝国的情报机构在意大利地下世界成为笑柄。建议在意大利的情报工作做出如下策略调整:……
同时,我也向阁下正式提出:鉴于格林姆·格雷先生在此次事件中的表现,证明他对危险的感知不够敏锐,恐怕他更适合进行在后方的情报研判而不是与同行进行现场交锋,建议今后不再派遣格林姆·格雷先生执行现场任务。――摘自英国海外情报处绝密报告詹姆斯·布来恩1916年
阁下,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嘉奖了参与本次在德国毒气实验室行动中表现卓著的情报人员,在这里我特别向您提出其中两名我认为非常有潜力的情报人员:他们分别是刚刚获得剑桥圣三一学院东方史学博士学位的保罗·波特先生,以及出身于海军世家,退役前任皇家海军陆战地上尉的科柯·莱恩斯先生。两位绅士都是由我本人招募,并且第一次担任海外派遣任务的新人,但是他们在德国行动中于逆境之中力挽狂澜,在我方潜伏人员已经被德国情报机构控制的情况下,主动修改行动计划,最终不但获取了德国人毒气生产的关键情报,并且还救出了我方的潜伏人员。为了表示对这对新人优异成绩的嘉奖,同时也考虑到事前他们本人的意愿,提请请您特别批准波特先生和莱恩斯先生能够享受这次公费海外旅行……――摘自英国海外情报处绝密文件詹姆斯·布来恩,1916年
准许保罗·波特和科柯·莱恩斯先生享受本次旅行,但是请布来恩教授在阅读附上的大臣阁下文件后说服保罗和科柯,他们旅行的路线要修改,并且尽可能地完成大臣阁下文件中所要求的特殊情报搜集任务。海外情报处处长M;顺便问一句:教授,这两个新人的名字我怎么感觉如此熟悉?――摘自英国海外情报处内部办公文档1916年
阁下,虽然旅行线路的修改让两位年轻的绅士很突然,但是他们还是很愉快地接受了,因为中国毕竟是这个时代最让人感兴趣的国度。至于大臣阁下的任务,他们都笑着答应了,因为这个任务连我本人都觉得就算在非战争时期被布置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他们已经在领取费用后出发了。忠实于您的詹姆斯·布来恩;顺便提醒您:保罗·波特和格林姆·格雷在依顿公学都是我的学生,您肯定是在看格林姆的报告时看到过这个名字,事实上保罗和格林姆在中学时期是我最得意的两个弟子。――摘自英国海外情报处内部办公文档1916年
教授,我想起来了,谣传当年您离开依顿公学的原因当中,是有一个叫波特夫人的学生家长出现过,我听我太太的妹妹说起过。当然了,亲爱的教授,作为一个绅士我是从来不相信这些无聊的传闻的。周末到我家聚餐如何?我儿子托马斯·高邓正好被军部召回伦敦开会,您还可以带上您的女儿简妮一起来品尝我刚搞到的那瓶1861年的法国白兰地。M――摘自英国海外情报处内部办公文档1916年
处长阁下,您还是留着那瓶1861年的法国白兰地自己喝吧!我周末要带简妮去牛津参加一个有关《坎特博雷故事集》的学术研讨会。你的詹姆斯·布来恩;顺便提一下:伦敦上流社会最近盛传,某位担任重要敏感职位的先生上个星期的某天和一位出身于威尔士的美国女性在邦德街活动过,这位美国女士据说是一位德克萨斯石油大亨的遗孀,名字中有个S,你知道,我也不相信谣言!――摘自英国海外情报处内部办公文档1916年
教授,我没有想到在紧张工作中的一次小小的幽默竟然让你如此生气。如果你真的生气了,我向您表示道歉,希望这样能平息您的怒火。同时,我相信某个担任敏感重要职位的男士肯定不希望他的太太听说任何关于S女士的传闻。M;顺便提醒:在看到您提及美国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在什么地方看过科柯·莱恩斯的名字,好像是战前有位同名同姓的皇家海军陆战队上尉在扑茨毛斯码头的一间酒吧发生的斗殴事件中,独自一人致使四名来访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官骨折住院,这位绅士后来被皇家海军开除了,报纸曾经报道过。但是我相信或许是我记错了,所以,我附上一本1912年制订的《英国海外情报处正式人员招收守则》供您参考阅读。――摘自英国海外情报处内部办公文档1916年

亲爱的M阁下,都是由于战争,我们大家的记性越来越糟糕,特别是关于那位S女士的传闻,我清楚地记得那位传闻中身担重职品德高尚的绅士,在上个星期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处理一些有关大英帝国存亡的敏感问题,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邦德街。忠实于您的詹姆斯·布来恩;顺便告诉您:我很有兴趣在周末去和您一起品尝1861年的法国白兰地,我同样认为我的简妮会很高兴在周末见到她一直想念的托马斯·高邓。――摘自英国海外情报处内部办公文档1916年
好的。M;顺便说句:教授,那本《英国海外情报处正式人员招收守则》您要是没时间看就扔了吧,现在是战争时期,大英帝国需要我们把精力放在更有意义的地方。――摘自英国海外情报处内部办公文档1916年
……负责监视这两名英国人的小组工作人员迄今还没有发现目标和当地英国特务机构有任何接触的迹象,……他们号称计划在明日上午通过深圳前往广州,据目标科柯·莱恩斯昨日夜晚在中环里茨饭店参加在港欧洲人士的圣诞酒会时扬言,他们计划在广州过元旦,之后北上去河南和山东,他们号称接受英国某家文化研究基金的委托,要全面考察中国的民间武术。……如果不是来自英国的情报证实,这两个英国特务倒真是象两个来中国考察中国武术的普通人。目前监视小组继续对目标严密跟踪,并已经与广州站同志协调了在深圳的交接工作。安全总局反谍报局香港工作站站长盛省三,1916年12月26日――摘自中国安全总局反谍局内部文件1916年
我们有些同志显然已经忘记了情报工作的特点,竟然会以为英国情报机构会在战争时期真的能花钱让两个高级特务来中国考察中国武术!这些同志丧失了反谍报工作的警惕性,丧失了反谍报工作的嗅觉。危险!安全总局反谍报局局长倪小峰,1916年12月28日――摘自中国安全总局反谍局内部文件1916年
……两名目标在去佛山“宝芝林”药厂与广东省议员黄飞鸿老先生见面后,于昨日夜晚回到了广州,继续入住沙基岛白天鹅酒店。宝芝林药厂按照我部门事先的提醒,将涉及到专利产品的研究所和为军方生产药品的车间做了保密处理。但是两名目标没有提出任何参观药厂车间的要求,他们只是和黄飞鸿老先生交流了东西方搏击术的发展历史,目标科柯·莱恩斯还和黄老先生的门下弟子进行了两分钟的徒手对练……有关现场对话、活动的记录请参阅附件。……在上级领导的英明指示下,我们基层反谍报工作人员打消幻想,端正态度,随时保持警惕,严密监视这两名英国特务,并坚信他们一开始间谍活动之日,就是我们反谍报战士揭穿他们画皮之时!安全总局反谍报局香港工作站副站长,监视组组长盛省三,1917年1月4日――摘自中国安全总局反谍报局内部文件1917年
亲爱的托马斯,
距离上次在伦敦见到你已经是23天了,这是我23天以来给你写的第3封信,希望它和我对你的思念一起与前面的2封信都能到你的身边(以下省略21行内容)……
……德国人的飞机不停的轰炸伦敦,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感觉战争离自己是这么近。有家电台的主持人说:就算在1780年代的美国分裂战争和1860年代我们的远征军在中国遭受的重创,和眼下的轰炸比起来都好像是童话里面的故事了。当然,不能说是《格林童话》,只要是德国人的东西都是眼下英国社会最忌讳的话题。孩子们不能读白雪公主,也不能去玩以前的那些条顿骑士团骑士打仗的游戏。连欧洲王室的血统关联常识也都被依顿公学和哈罗公学从修养课中删除了……
说点好玩的:你还记得保罗·波特的母亲J·K·波特女士吗?最近她出版了一本和这场战争毫无关系的书,书名叫作《哈利·罗林》,是本儿童读物,据说是讲魔法故事的,反响很好,我准备也去买一本来看,如果你有兴趣,我也会给你寄一本。
亲爱的,刚才格林姆·格雷打电话来向到家里来拜访我,我借口头有点痛谢绝了。格雷姆从上海回到伦敦后已经到我家来了三次(以下省略)……
――摘自简妮·布来恩和托马斯·高邓的书信往来,1917年
亲爱的简妮,
直到X月X日(时间被书信检查官抹去)我们的部队到达XXXX(地址被书信检查官抹去),我才在军邮所里一次收齐了你的3封信,你简直无法想像我看见那3封信时的心情(以下省略21行内容)……
《哈利·罗林》热销的消息我们在报纸上看到了,真为波特夫人感到高兴,虽然我们这里有人因为在同一张报纸上找不到关于我们打仗的消息而沮丧。保罗有没有回到伦敦?这个浪荡公子,大家在这里打仗,他却能搞到钱去进行学术旅行,真的很羡慕他。至于格雷姆这个所谓的作家,下次他要是再纠缠你,你就说我问他好,并且代我问候他那只18岁时被某个比他小4岁的男孩子打伤的鼻子,问问他下雨天他的鼻子还酸不酸。格雷姆和我老爸还有你老爸都是一些自以为掌握了很多秘密,总觉得自己对大英帝国要承担更多责任的家伙。我不喜欢他们那个圈子,我知道你也不喜欢,他们那个圈子里就你老爸和保罗最正常,可惜保罗却是个浪荡公子。总之,我在这里打仗,你在伦敦想我,等我忙完欧洲这块的工作后,咱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全世界都乱套了,美洲,欧洲,亚洲,到处都在打仗,这些仗为什么要打,该不该打我不去想,这些问题可能都是你爸爸我爸爸还有格林姆那种人考虑的。我就是想把这份打仗杀人的工作做好,平平安安回家见到你(以下省略5行内容)……
写完这封给你的回信后,我自己看了都觉得奇怪:文笔粗俗之极,一点都不象我这个拿过《泰晤士报》中学生散文比赛金奖的人写的,倒是象极了我手下那些粗鲁的军士们给他们家乡婆娘们的信。可能,这就是战争带来的变化(以下省略)……
――摘自简妮·布来恩和托马斯·高邓的书信往来,19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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