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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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派出所转几个弯就到了医院,周雷在前面领路,瘦子则在身后远远的吊着。“我想打个电话,找几个人接我回去。”二郎在旁边一直戳我,忍不住我替二郎开了口。
周雷停下了脚步,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有些摸不透,“别打电话了,真的,就算你叫人来也没用。有什么事咱好好商量商量,闹掰了对谁都不好。”
我干笑了几声,回答:“没那回事,伤口挂在脸上,这幅操行回家不是丢人嘛。我就是想找几个朋友帮我安排个地方先睡着。”
周雷伸手摸了一下我的眼角,我发现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纹着字,“我刚从里面出来,不想给自己再添乱。该怎么赔就怎么赔,自己好好想想。”
二郎的嘴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不过修鬼很快把他拉到了一旁。周雷说话很慢,慢的让人感觉是一种命令,不自然的我也有些在他面前不敢多嘴。
二郎的伤都是身后,拔开衣服虽然青一块红一块,不过没什么大事。修鬼刚才发疯的样子多少起了点作用,除了几道被胶皮棒砸出的印子比较明显以外,基本还是个完整的人。而我就惨了点,鼻梁轻度骨折,右眼瞳孔扩散,颧骨也出来显摆显摆,肿的挡住了一半的眼睛。医生给我稍微处理以后,我摸着自己的鼻梁有些发晕。左侧明显突出一截,终于让蓝眼睛丧门的话说中了。
“验伤报告怎么写?”外面站着警察,医生弄不清楚什么状况,轻声的问我。
我扭头看了看门外,周雷和瘦子正凑在一起嘀咕,从表情看起来反倒是瘦子在挨骂。“如果找人赔钱的话,这报告是不是得先递给警察啊?”
市区医院的医生对这种事见怪不怪,直接回答我说:“如果私底下解决的话还用来这里费事吗?”
我点点头,暗笑自己的问题太愚蠢。如果真想私下彻底解决,周雷早应该塞给我钱了。他压根就没看得起我,只不过是想靠着诊断书和警察的恐吓少掏一点钱。而且只在门诊观察,什么内伤都看不出来,大不了是开点消炎针、几瓶红药水的钱。
“就说我没事,什么伤也不用写了。”我的话让医生很惊讶,旁边的二郎也很惊讶。
医生笑了几声,“有意思,第一次遇见这事。要开什么药?”
“不用开,死不了。”我摆摆手离开了座位。
周雷见我们都诊断完,走进去向医生询问了一下情况,随即走到我身边奇怪的问:“你真的没有事?”
“呵,我自找的。这点伤养两天就好,不用开药了。”我盯着瘦子一字一字的说出这些话。
周雷眉头皱在一起,掏出两百块钱塞到了修鬼的手里,“打个车回家吧,这事就算过去了。”说完,他瞪了瘦子一样,转身离开医院。
“我叫小猫。”瘦子掏出笔在我手心写着号码,“这是我的传呼号,以后再有什么事找我就行。回去之后嘴老实点,钱都拿了,别瞎说什么。”
我看着他惊慌的德行,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小猫走了以后二郎首先骂了起来:“操,一个警察叫什么小猫,真他妈欠操。”
“刚才你们两个怎么是从楼上跑下来的?”我转过话题问。
修鬼一边走一边回答:“那群小子一动手我就发现情况不对,隔着的人太多,我只能拽着二郎从原路跑。鸡头也想跑,但是被那个胖警察死死拽住拔不动腿,二郎虎劲一犯把胖子踹翻了。我们三个从对面的螺旋楼梯冲下去了。”
说到这,修鬼吐了口痰,“操,鸡头这个王八蛋,早知道不救他了。我们跑到人多的地方,跟着的几个人就没影了。猜到你够戗能撑住,我和二郎说回去找你。结果鸡头什么也没说自己跑了。”
我摇摇头说:“人和人又不一样,换成被堵的是他,你也不会回去救啊。你们两个小子真傻逼,没事跑回来干嘛。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我打死。”
“废话,自己跑还是哥们吗?”二郎走到中间,胳膊搭在我和修鬼的肩膀上,“***,刚才跑的太专心,没发现自己脚扭了,现在才感觉到疼。”
“你还好意思提?”修鬼把二郎的胳膊推下去,骂:“楼梯门那么窄,你他妈冲回去找阿峰的时候把我挤到门框上了。我估计今天挨的打都不如你撞我那下严重,先别走,咱回去把这伤重新验一下,你得赔我钱。”
本来很郁闷的心情被他们两个的吵闹全搞砸了,居然开始有点开心。呲牙咧嘴笑的时候牵动了伤口,让我的笑声有些不伦不类。
“对了,你刚才怎么不让那小子陪医药费?”二郎突然问:“咱三个人就属你伤的重,好歹也能要个千八的。”
“要个屁钱。”修鬼哼了一声,“咱身上添什么伤,就让他们也添什么伤。明天就来这里堵,堵到一个揍一个,阿峰,你去跟山屁哥借点人。”
“跟他借?”我摇摇头没继续回答,这时二郎的传呼突然响了。
“我姐的电话。”二郎登时愣住了,“八百年见不到一次面,她这时候给我打什么电话。”

在公共电话厅回完电话的时候,二郎的脸色很难看,“真倒霉,啥事都挤在一起了。”
二郎的姐姐叫徐莉,前两年嫁到外地,据说他姐夫是搞对外贸易的,成船成船往日本运野菜卖。山里那些没人挖的东西经过加工,几根菜绑在一起包装在小纸盒中,到了日本就值上百块人民币。因为这个,他姐夫号称家产几千万。不过二郎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姐夫,大概是因为这家伙太有钱了,让二郎有些担心姐姐的幸福。
“你姐回来了?”修鬼笑着问,“正好刚刚大出血,让你姐姐请吃顿好的,补一下。”
二郎哭丧着脸说:“吃个屁,我尿尿给你补吧。我姐前几天回来办事,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居然知道咱出事了,现在就在步行街那里等着咱过去。”
“过去干嘛?她想干什么?”我有些蒙。
“走吧。”二郎架住我的胳膊,“去晚了,她非把事搞大了。”
二郎的姐姐对我们倒没什么偏见,以前经常带我们去吃饭,性格与二郎一样,大方、直率。当然,也很冲动,老公有钱的女人都很冲动。
步行街在繁华的商业区脚下,离旱冰场只隔了半条街,我们去的时候徐莉正不停拨着电话。
“看你们一个个那副德行。怎么整的?打你们的人跑哪去了?去医院了吗?”我们还没问好,徐莉劈头就问了一大堆问题。
二郎搭耸着脑袋回答:“姐,什么事你都管,粑粑是不是也得挖一勺?你回去吧,我们没事。”
徐莉听完立即用电话砸着二郎的脑袋,“废话,我弟弟被打了,我还能坐家里看电视?我找人来了,你们一会跟我回去认人,听说还有个警察是吧?”
“大姐,你怎么知道这事的?别砸了,脑袋坏了没事,电话坏了可就出大事了。”我挡在二郎前面涎着笑问。
“小东西现在学会跟我耍嘴皮子了,真欠揍。”徐莉骂了二郎一句,随即指着不远处的商店。“我刚才在家跟你姐夫聊天,一个小子打电话过来说是你们的朋友,刚才的事都是他告诉我的。”
顺着她的手指我们才看见鸡头正在那里买东西,二郎嘀咕:“还以为他跑了呢,心眼不少,还知道找人。”
鸡头也望见了我们,急忙跑过来问:“怎么样了,**,都这德行了。我怕你们进了派出所出不来,咱又不认识什么人,我只能给二郎家打电话。”
我和修鬼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鸡头,至少这小子还做了点有良心的事。
徐莉的性子很急,没等我们跟鸡头诉苦,她就拉过二郎问:“打你们的人还在旱冰场吗?刚才是哪的警察抓你们?”
我不知道她究竟找了什么人,不愿意把二郎连累进去,随口替他回答:“就是一群混子,没什么事,姐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找人干他们。”
“找张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肿的跟熏鸡一样还自己干呢!到旁边坐一会,我朋友来了咱就上去。”徐莉戳了我的额头一下,不过很轻。
拗不过她,我和修鬼到旁边的花坛边坐下,二郎则骂骂咧咧的把刚才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姐姐。鸡头前后左右的忙活,似乎很崇拜徐莉。
“咱真丢人,出来混却混不明白,被揍了还得靠别人。”我笑着对修鬼说,“你猜大姐能找谁?不会是姐夫找几个老板过来砸钱吧?”
修鬼也一直摇头,“姐夫的生意干的很大,估计认识不少人。能在海关那里忙活的人谁不拉拢点牛逼人物,可千万别找两个律师来打官司,我丢不起那个人。”
我呵呵的笑着,靠在他身上,什么也没有想。
过了十来分钟,从步行街天桥上走来了六个年轻人,差不多都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脸上的表情都一样,就像同一口破锅里蒸出的馒头,半生不熟的透出硬邦邦的严肃。
六个男人走到徐莉对面就停住了,徐莉肆无忌惮的在他们面前比划,随后把我叫了过去,“晓峰,刚才的警察给你留传呼了?把号码告诉我。”
看着那六个男人,我竟然有点胆怯,胡乱搪塞着说:“写在我手上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
徐莉想也没想就扯起我的手,按照上面的号码边拨电话边说:“一会找到那个警察,把他腿给我卸了。妈的,一个小警察也敢欺负我弟,弄完丢到江边,饿死活该。”
站在徐莉身边的一个男人点头说:“嫂子,要不我把货**市区吧。过几天丢国道上,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我把他手腿都卸了,保证死不了活受罪。”
男人说话的时候口气很淡,就像聊天一样,我当即就抽回了手,二郎的脸色也有些慌,抢着说:“姐,你干嘛啊?”
“给我闭嘴!”徐莉又扯住我的手,“找到人你们就回家,咱有的是钱,我把他弄废了也养得起。军子,周雷你认识吗?”
刚才答话的男人想了一下,摇头说:“我又不混这里,不认识。管他是谁呢,激了一样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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