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月儿楼上月儿漏(五千字大章,求红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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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陆尚,还有刀留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睛,他们仿佛能预见到等他们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一个没有脑袋头颅喷血的场面。
但不仅他们闭上了眼,就连李欢自己也闭上了眼,虽然闭上了眼,泪却还是不断的在脸颊上滚落。他仿佛没有看见那个要他命的东西,依旧在那里喃喃自语道:“丁力丁力丁力……”除此之外再也不多说什么话,如果丁力地下有知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很欣慰。
“丁力丁力丁力……”
李欢在叫着,但丁力恐怕再也听不见了,那就更不会来救他!
丁力不是李欢的救护神!
即使丁力在李欢的身边看着这种突变的情景恐怕也来不及出手相救!
更何况丁力现在或许早已经走上了阎王殿的内河桥!
锤很快,如一条发狂的龙,狠且快!
而有一样东西更快,简直就像是一只原本在天上翱翔却突然向地下急冲的凤凰,快而又不失美丽。
那是一把剑!
那是一把从天上坠落的剑!
剑在流星锤离李欢一步之远处竖挡下来,锤碰上剑,一阵火花飞溅。
剑并没有挡住流星锤向前的冲力,而是带着剑身一起往李欢的侧脸上飞去!
但剑确实在抵挡着流星锤的前进,削弱着流星锤的劲道!
剑越近!
锤越近!突然,剑身贴近李欢的脸,李欢全身一哆嗦,只觉脸上滑一阵透骨凉的冷。同时身子往后一仰,一股强大的张力就像一只强有力的手强行的将他往后拉去。
李欢身子往后移开去,剑和流星锤却在那半空中停了下来!只一会,那剑紧贴锤面抡起,另一把剑也从天而降砍向连着流星锤的铁索。
“铛铛。”
双剑已经夹扣住流星锤,使劲一拉,却拉不动!
流星锤的铁索另一端是被一只枯瘦的手抓着!
那只手正是铁无命的手!
铁无命笔直的站在原地,冷笑道:“臭丫头,就凭你?”
说完用力回拉,那剑被拉回去一步,那握剑的人自然也往前移动了一步!
那握剑之人道:“就凭我,咋地?”
说完也右脚前迈砥住去势左脚后抬弯起,竟然勾在一个人的手臂上!
本来宋仁,陆尚和刀留人都是闭上眼的,突然之间听见碰撞声,纷纷睁开,这才看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只见那手握双剑之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一身夜行衣,头带一顶斗笠,面貌看得不甚清楚,但那背后隆起大大的一块,像是里面塞上了一个被心枕头,显然是一个驼子!再沿着那女子的后足倒勾着的手臂瞧去,只见一个眉毛胡子一大把大约六七十来岁的一个老头子,也是穿着一身夜行衣,未带斗笠,他的后背也是鼓鼓的隆起,令人惊奇的是隆起的地方不是大大的一块,而是大大的两块,就像两座山峰被他背在背上一样!
宋仁惊道:“啊——这这不是驼老爷子们?”
陆尚笑道:“宋兄今天是不是被吓傻了,怎么见什么人都送这么大的称呼呢?什么驼老爷子?他虽然是个驼子但未必就姓驼,他虽然年纪很大了但未必就是你的老爷子。哈哈,看你样子,一个驼子就能把你吓成那样你还当什么杀手?哈哈哈,可笑可笑!”
那女子见他笑得轻狂,斥骂道:“你是那里来的无知野畜生,竟然在我爹爹面前这样说话!我爹就是姓驼,怎么的?哼哼,连江湖上‘双驼神爷’驼玉都不认识还有脸笑!我看你是想不要脸了!”
说完双剑一松,挥一个剑花,伸掌就是往陆尚脸部袭去,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待刀留人和铁无命反应过来,叫道:“公子小心!”叫声刚落,陆尚脸上已是“啪啪”吃了两记巴掌,脸火辣辣的疼!那女子又纵身后跃,落在驼玉面前,上半身前倾着,双手握着剑柄,剑已入鞘。
那女子得意道:“爹爹,你看我这手‘神出鬼没’可使得怎么样?”
驼玉只道:“芮儿不可鲁莽!”
他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欢喜的紧,这一招没有丢他的脸!
芮儿道:“是他先动口我才动手的,谁叫他对爹爹不敬呢!?”
驼玉怒斥道:“芮儿不许无理!”
驼玉又往前一步,抱拳道:“各位,小女不懂事,望见谅!老儿和小女今夜路过此地,巧遇各位也算是种缘分!至于各位的恩恩怨怨在下并无插手之意!”
刀留人也还礼道:“但愿如驼老前辈所言真正的不插手才好!”
那芮儿被爹爹说了一下,心里怏怏很是不高兴,兀自走到躺倒在地的李欢面前,道:“矮子,你承不承认自己是低手?”
李欢只觉手脚无力道:“你…你…你…”
连说三个你字,后面的话竟接不上去。
芮儿拍手道:“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你现在说话都困难了还想逞什么英雄?刚才要不我爹出手救你恐怕你早就没命拉!”
李欢被他一说,顿时胸前血液澎湃,胃一阵翻腾,“噗——”,吐出几口血液,芮儿离他甚近,也没什么防备,那血直吐到她那脸上!
芮儿“啊——”叫一声!
驼玉转过头警觉道:“芮儿,怎么了?”
芮儿微颤着手指着李欢,道:“他他,这矮子吐了好多血在我脸上!”
驼玉道:“这矮子好不识相,敢欺负我的女儿,看我来收拾他!”
说着走上前去,两只大手一把抓住李欢的腰间,硬生生提了起来!
芮儿忙上去拦道:“爹爹,快放他下来,他快没气了!”
驼玉道:“没气便没气,怎的?”
李欢身子被悬在半空,腰间骨骼“咯咯”作响,疼痛难耐,口上却是强硬的很,道:“没气便没气,驼子,痛快点来个了断!也好让我去酒泉路上陪我的兄弟!”
驼玉听他那么说倒是不下狠手了,只往边上一扔道:“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我偏不让你上酒泉路上陪你兄弟!”
李欢身子落地,初时还想挣扎起来,不料一动便全身无力脑子一片昏沉,撑不多时昏死过去!
几条人影在闪动!
李欢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叫着一个他死去了的朋友!月儿楼!
富丽堂皇的月儿楼!
灯火通明的月儿楼!
月儿楼依水而建,一半矗立在流水缓慢波澜不惊的河里!那河宽五十来米长,一眼望去见不到头,只见一片迷糊的白雾。狼牙镇的人都叫那河“静流河”,因为它很安静,不像有的河水那样汹涌澎湃风大浪猛。“静流河”的水面始终是微波荡漾,似被微风轻轻抚摸,温柔无比。而月儿楼的另一半建造在河的岸边,两旁柳树成行,柳枝飘曳,风景很是宜人!
月儿楼的前方是一条宽宽的大马路。
那马路叫做“花柳街。”
每到傍晚时分,月儿楼就非常热闹,姑娘们会掌起灯笼,化好妆,穿上华丽的丝绸衣裙,扭摆着腰肢,轻挪着脚步,将半个微笑着的脸伸出敞开的窗外,拿迷人的眼追寻着楼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手挥绣帕,招呼着:“大爷,上来玩玩!”或“公子,相貌堂堂,可不来消魂一夜。”
她们的确很消魂!
她们是一群妖艳有容貌能令人心动消魂的姑娘!
她们也是一群喜欢被玩的姑娘!
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玩她们,让她们喝酒陪唱,也可以让她们陪着上床!
我不说各位看官也知道,她们就是一群妓女!
她们就是一群为了赚钱而出卖**的烟花女子!
“玩”字对她们来说是不是还有另一种辛酸另一种无奈,或许就是一种奢侈?
月儿楼有的是供有钱的大爷公子哥们玩的女人,但又不止这些!
月儿楼很大,大得让你觉得它不只是一幢楼那么简单,而更像是一座深不可测的城堡。
它与城堡的区别在于,城堡有坚固的城墙,而它没有,只有一扇杉木做成的厚重的门!

门的两边红漆大圆柱上挂着一副对联,左边写着:“自古女子多柔情。”
右边写着:“而今公子空风流。”
门顶上更是一块刻着图案且形状长条的金匾,那图案是一个弯弯的如倒挂着的扁舟般金黄色月芽儿,在这下面雕刻着四个大字:“花香满楼!”
那门总是开着迎接着客人!
可是今日的月儿楼一点也不热闹!
不仅不热闹,而且相当的冷清!
夕阳西落,照出一片霞红。
傍晚时分,那“花柳街”上本是行人最多的时候,可今日却一个人也没有!那些本来在此道路两旁摆着小摊的小贩们早已不知道溜到那里去了,或许早就收拾好东西回家去了!就连附近那些小茶馆小酒楼小饭店也都是关上了门窗,一点动静也没有!
夕阳照耀下只剩柳树在飘拂。
月儿楼的那扇始终开门迎接客人的大门也是紧紧地关闭着,就连那些本是透露春光的窗户也是合上的,像是有暴雨来临,合上只是为了不被雨水所打湿!楼里面更是静得很,不仅没有往常喝酒客人的大声吆喝声也没有那些轻浮女子的调笑声。楼里的确有人。
那人此刻正坐在五楼一个小房间里的书桌前。
书桌上除了堆放着笔墨宣纸外,还有一些线装订的书和一杯正冒着热气的茶,还有一个小小的铜香炉里正焚着檀香,一缕缕淡蓝色的烟正在整个房间慢慢的扩散开来,香气清雅令人舒心。
书桌旁立着两个长脚灯笼,暗黄的灯光照在那人的脸上。
那是张红润的脸。
那是张幸福得意的脸。
最重要的是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那人是个女人,一个住在月儿楼里的女人。
然而她只是住在月儿楼里么?
月儿楼是这么样的一个地方,谁都可以住在里面,不管有钱的没钱,但并不是谁都能长久的住在那里面,在月儿楼里住个一两天有美酒佳人相伴清风明月相望,或许你会觉得那是个很不错很甜蜜的地方,但如果你在那里住个十天半月你就不会那么想了,你会觉得那是一个很痛苦的地方。痛苦有很多种,比如失去亲人,身染重病,为爱痴狂……但在烟花场所里最痛苦的莫过于有酒在口不能喝有妞在旁不能上!
而她不会觉得痛苦,因为她不喜欢喝酒。同时她也是个女人,一个容貌绝对能迷倒男人的女人,且生理正常,自然对别的女人没什么兴趣。何况她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身份,因为她就是月儿楼的楼主月儿。她掌管着这么大的产业,有这么多钱,有那么大的权利,手下又有那么多卖命的人,还有什么痛苦的呢?
月儿很满足的笑。
月儿笑并不是笑自己的生活多么好,幸福,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用烦。她是在笑一个人,一个她的手下。她的手下有成千上万,数都数不过来,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一位绝对是个让人能够记住的手下。这不仅因为他叫赵公公,还因为他只有一只眼睛。
虽然江湖上人叫这个独眼的人为赵公公,但大家都知道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太监,虽然如此江湖中人还是送了一个外号给他——“断后太监”。
“断后太监”并不是一个太监!
“断后太监”也并没有断后!
而“断后太监”要做的只是让别人断后,让别人做太监。
“断后太监”赵公公现在正双手抱拳跪拜在月儿的面前,头沉沉的低着,烛光照在他那油光的头顶上显得分外的亮。
他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虽然他能想像出现在楼主的脸上是那种甜美而令人宽心的微笑,可他的心始终提吊着,像是挂着七八只水桶,七上八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有点紧张,手心里渗出了汗。额头上也是。
月儿笑着道:“赵公公,抬起头!”
赵公公听话的慢慢抬起头来,任烛光照进他那唯一的右眼里,汗水在脸颊上滴落。
“你很怕?”月儿道,“我有那么怕么?”
“小人不敢!”赵公公那抬着的脸开始发抖,却并没有重新低下去。他知道如果现在他重新低下去的话那他那颗头或许再也抬不起来了。他知道楼主的脾气。所以他抬着头,嘴角抽动道:“小人不不敢!小人该死!”
“你是该死!”月儿随意懒散的将身子往后面的藤椅靠背上靠去,道,“或许你不是该死,你是忘了你的左眼是怎么没的吧?我要你办的事情你办成了几件?叫你杀陆尚,却让他跑了;叫你杀蔡刀,可到现在还没有个消息!还有那把木剑和那把藏在李欢身上的李欢呢,弄回来了没?”
月儿霍得站起来,抬脚照着赵公公的下巴踢去。那一脚踢的很优雅,优雅的让你觉得她是在翩翩起舞。可是就这么优雅的一脚,却将赵公公的身子腾空,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最后重重的掉在地上。赵公公肚朝下整个人直卧在地上,右眼看着月儿穿着的落地花红绸裙。他的嘴角边流出一条鲜红的血。他的牙齿脱落了一个,可他并未张开嘴来“哼”一声,只是将上下嘴唇紧紧抿着。虽然这样让自己很痛苦。但他不能让楼主看到更多的血。所以他只好吞着碎牙往肚子里咽。
“你流血了是不是?”月儿拿诱人的眼盯着他那嘴角的血,道:“血是人的根本。所以我最怕血了,怕哪一天我的血突然就流干了!赵公公,你不怕么?”她端起桌上的香茶,轻押了一口,闭目一会,似在细细品茶的味道,自语道:“好茶好茶!赵公公,你要不要也来一口漱漱口呢?”月儿弯下腰去,将茶杯口递至他的口边。
那茶还是刚刚赵公公亲手用烧沸的开水泡的,热气直冒,升腾上去和他的汗珠柔和在一起。他的脸也被那热气弄的微热起来,可是他的心却是冰凉,仿佛掉进一个冰窖,都冻得麻木了!他努力的吞掉嘴里的碎牙和腥腥的血,不发出一点声音。
月儿等着他张开嘴,她知道他会张开嘴来,所以她微笑的等着。她总会给她的手下时间让他们自己去思考判断。但很明显,她给的时间并不会很多,因为她没有那么大的耐心。
如果你是个一直以来都事事顺心从没遇到挫折和失败又有着很高的地位能指手画脚指使别人干这干哪的人你会有很大的耐心么?这就好比你是一个富甲一方的地主一样,什么事情都是别人来求你,那么你会对别人有耐心么?有耐心的是那些失败了而又不甘心失败贫穷而又不甘落后有计划有心计对自己有信心对自己要求严格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到后来很容易成功,但也不是绝对,就像宋仁一样,虽然有耐心可是最后并没有杀掉陆尚,所以他并没有成功而是失败。
月儿等的时间不算长,也就一分钟,可是她的脸色已经开始不好看了,她都觉得她那拿茶杯的手有点酸了她那弯着的柔腰有点疼了。
赵公公用右眼望了楼主那落在他面前的红色裙角。只看一眼他便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了,便慢慢张来嘴巴,那原本洁白的牙齿上印着血迹。他正想说着什么,但已经说不出了,那搪瓷茶杯已经封住了他的口,热水混着血腥味一咕嘟的倒进了他那有点干渴的咽喉,急速灌进他的胸口。他只觉胸口一阵闷热和难奈,瞬即翻涌起来,如突如而至的潮水,他想抑制已经来不及,胸口的鲜血吐了出来,势力之大,连那杯子一起冲出。“咣当”,杯子掉落在地,成无数碎片,而一股血柱飞溅出来,正中月儿的腰间衣裙上,红湿湿的一大片,分外惹眼。
只是月儿楼里的灯火依旧通明,依稀告诉着人,那楼里还是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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