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情愿住进你的围城(5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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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消息手掌忍不住发软,差点没拿稳手上的水杯。我以为已经在渐渐平复的伤口,开始了新一轮的撕裂。
我失神的望着书慧:“萧毅尘,和谢媛可是真的了?”
他们不是酒后乱性,而是破镜重圆,一如半年前的我和他?所不同的,他们是光明正大,毫不避讳别人的目光,也不再有家庭的阻挠。可不像我,即便领了证,也是躲在暗处的小丑,永远也上不了世俗的台面。
书慧看着我的颓然发怔,心知说错了话,大骂道:“狗男女不会有好下场。霆芯不要再为他们置气,也得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什么包裹住的窒息,半天透不过起来。
什么没有碰过她,什么逢场作戏,什么会为我出气,什么等他两年后公开,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就为了今日的携手相游?这不过是蓄谋已久的扯谎,而我,不过是这对狗男女手中的棋子?还是一枚愚蠢的棋子?
我一想到谢媛可得意的笑容,心头禁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发寒。
难怪,在我接收佛城总代后谢媛可那么安分守己,我以为是谢兆鹏说服了她,我以为是萧毅尘震慑住了她,我更以为她是眼见无望最终放弃。我怎么能忘了,他们在广城和佛城的交界处私会,我怎么能忘了,在烈日炎炎下,她那一声“阿尘”是那么的亲密而婉转。
我又怎么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又是如何的柔情似水?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有点冷,你帮我把窗户关严实一点。”
身子动了动,钻进了被子索取一丝丝的温暖,入冬时的寒意,一阵阵的席卷而来,手脚冰凉得没什么温度。医院是个令人悲伤的地方,可有一点,它可以让你忘记了外头的世俗,让你有理由像鸵鸟一样埋起自己的坚强伪装,自由的脆弱。
我出了院,书慧看着我黏答答,身体虚弱无力。医院和公司都没事的时候,索性陪在我身边,中午给我做做饭。她陪我一起边吃边聊,说着大学里的快乐时光。
我实在没什么胃口,可在书慧面前也不愿别人为我担心,何况,按书慧说的,就说自己不吃,总不能饿着了肚里的小家伙。
我埋头啃着白米饭,味同嚼蜡,吃着吃着,一股涩涩的酸水猛的上涌,甩手放下饭碗,冲到洗手间吐了个翻江倒海。等到我直起身来,全身虚软得没了主心骨,软绵绵轻飘飘好似风一吹就走。
书慧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你先好好调整吧,等宝宝稳定下来再忙活,人说前三个月要倍加小心,何况你现在那么虚弱。公司有我呢。”
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是沉默不语,心头一阵悲凉。
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我接起一听,居然是蒋德宝的声音。想起他之前软硬兼施的威胁,心头窝着一腔难言的火气。
“唐总,近来可好?”
“不好也得好了。”我扶着额头,倔强的不愿示弱。气场这东西,有时候是自己给自己充的。
他在那头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我听说你的仓库被烧了,应该没大问题吧。”
一股闷气又涌了上来。他幸灾乐祸的语气,莫不是这事又和他有关?
只是,和同一个人几次三番无聊的较量,让人心生疲惫。
我索性问道:“蒋总有什么指教就说出来吧。我的公司惨遭横祸,流年不利。蒋总是要拉我一把吗?”
“唐总说笑了,唐总和萧总关系匪浅,哪用得着我出手相助,我不过简单问候罢了。做生意总有个磕磕碰碰,不容易,大家互帮互衬是应该。我的活动时间调到了下周,先试试,唐总可要指点一二啊。”
蒋德宝何等狡诈之人,不过来给我敲山震虎罢了。试试?试试我是否妥协吧?关系匪浅,之前的恭谨终于在萧毅尘的冷落之后撕毁了。
仓库起火事出有因,波及几个公司,难道真是他为了教训我摆出的一道?
我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走到今天,我唐霆芯终于要独自面对商场上的腥风血雨。没有了萧毅尘,难道我就任人宰割了吗?
中午躺了一小会儿,精神恢复了少许。下午直接去了医院,医生把我拉到办公室,告诉我,妈妈现在情况比较稳定,可以出院疗养,有情况再送过来。
稳定?昏迷不醒,无声无息,只能吃半流质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睡不起了。
医生淡定的说:“她只是深度昏迷,不需要呼吸机也能存活,你该庆幸不是脑干死亡。事已至此,你难以接受也得接受,不如调整心态,适当的进行神经刺激,不是没有奇迹的可能。”
医生话说到这份上,光躺着医院也无济于事了。只是一个问题摆出来了:出院之后,爸妈住哪儿?
作为好姐妹,我暂住到了书慧临时租住的房子,可即便书慧愿意,我怎么好意思把一个植物人和一位老人搬到她那里?
城江帝景的房子,我是一刻也不愿再住了。老家医疗设施自然比不上广佛,有个三长两短远水解不了近渴。没想到,一段短暂的婚姻,竟也把我逼到了无家可归的境地。我是有多悲哀。
书慧赶了过来,了解了情况,拉着我说:“你和叔叔阿姨先住我那里,我一个人随便找个窝落脚没问题。门店那边不做就不做,别跟他硬碰硬,忍一时风平浪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别拿自己的茅草屋去顶他爆发的山洪。”
我听得句句在理,只是心头那股气一时间顺不过来。
没想到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才说要去门店看看。谢媛可就如苍蝇闻到肉似的,又找了过来。
如今的她,春风得意,事业自然如鱼得水,而萧毅尘的雨露把她滋润得娇媚动人,顾盼生辉。人说爱情的滋润堪比任何顶级的琼浆玉露,可不是么!
她气质动人的噔噔走到我跟前,婉转一笑:“霆芯啊,近来可好?”
呵呵,我发现来者不善的人开口都喜欢这样的搭讪方式。一周前,她被我拿着撑衣杆从萧毅尘的床上赶下来,如今她终于从容的走下他的床,趾高气昂的得意毫不掩饰。
我戒备的往后稍退了半步,便听她道:“我和阿尘刚从阳城回来。虽然不是第一次去,可到底不一样。他给我过生日,当着好多人的面亲了我。霆芯,你明白的吧?”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得势的人为何总喜欢跑去情敌跟前张狂炫耀,是因为来之不易吗?
“我记得你说,即便是请君入瓮,萧毅尘也依旧站在你身边。只是……”她装作无辜的两手一摊,“只是现在他好像没站在你这边。”
我一时气结,对于她,有恨,有不甘,可所有的一切,不过源于萧毅尘的态度,非常可笑。
我定定的看着她,发狠道:“我记得我说过,我要靠近佛城的五十家门店,你都准备好交接了吗?近段时间忙,没空搭理你,可不代表我会忘了这一茬,小小的录音可还在我手上。”
她的俏脸神色闻之一暗,“你可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的是你。”我声音带着戾气,“男人给你了,门店让给我,不正能表现你的大度吗?你当初害我几次,别以为他心里没谱,哪天给你翻旧账,我看你俩的感情有多坚挺!”
我揣摩她的心思,揣摩她对失而复得的战战兢兢,毫不手软的去戳她的弱点。那一刻,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决绝来。别再让我逮到什么痛处,哪一天真让你翻不了身。
看我面色冷傲,她的气势不觉弱了几分,却依旧一副胜利者的傲然:“这次他既站到了我这里,你再想夺走,可没那么容易了。我们的感情有多坚挺,以后走着瞧。至于门店嘛,就当是他给你的分手费,连带三年前的一起。五十家门店,足够了!”

我内心一阵痉挛,痛得难以自抑。
等到她转身离开,我一直大口喘着气,浑身在打抖哆嗦。
我已经打算默默带着孩子安静生活了,为什么每走一步都有他的气息,都有他的缠绕?
是不是他到过的地方,有关他的一切都会阴魂不散?
是不是只要我没消失,有关他的一切便会不厌其烦的找上门来烦不胜烦?
回家看着紧闭双眸的妈妈,五味杂陈。给小姨打了个电话,按她之前的安排,带着先到隔壁的惠城小住一阵。书慧对我的决定大为支持,不是我惹不起,对此刻的我,没有比远离喧嚣更好的路。
小姨在惠城有套小别墅。我原本抵触小姨的过分热心,但她到底是妈妈的亲妹妹。此刻的我再有傲气,也难敌现实的无奈。
小姨把我低头的尴尬看在眼里,劝着道:“我说过把你当亲生的看,你再不愿意也是我家人,我姐姐的女儿。你的骨气留着对付辜负你的人,别冲到家里来。”
……
我弄了台车,和爸爸带着妈妈踏上了前往惠城的路。那是西邻广城的一座二线城市,“半城山色半城湖”的秀丽郊外,确实适合休息疗养。
这个月加盟店陆陆续续的回了款,我手头也开始宽裕了一些,给家里请了个护工兼保姆,是书慧老家的人,知根知底,协助爸爸照顾昏迷不醒的妈妈。爸爸也辞去了老家工厂的工作,专心照顾妈妈。
我以为一切都会回归短暂的平静,至少给我凌乱疼痛的心一种慰藉,然而世事如同脱轨的列车,任性的横冲直撞,在我还未回过神时,给了我无数种意外。
这天门铃响了。我疑惑的和爸爸对望了一眼。我们搬来不久,和街坊邻居顶多不过点头示意,连姓氏都未必叫得上,怎么会有人来敲门呢?
护工何姐开门一看,谭佑文一身清爽的牛仔裤t恤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大袋东西。
我满脸诧异,“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他笑意盈盈的往前踏了一步,“怎么,我也不是空手而来,就那么不受待见?”
我尴尬的笑笑,让何姐把他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你这是做什么?”
“来看你和叔叔阿姨啊。”他就着我递到地上的拖鞋,换下了脚上的板鞋。
跟着我走进了客厅。爸爸从卧室出来,在楼上看了一眼,边走下来边笑着说:“是小谭啊,怎么大老远的老过来了?”
谭佑文随意的和爸爸坐到了沙发上,“你们一家子搬来这里也没知会一声,问了书慧也不说,好在我灵机一动,问了小姨。”
“阿姨现在怎么样了?”他关切地问。
“还不是老样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爸爸神情沮丧。
……
爸爸陪着他稍作闲聊,心知他此行目的,也便识趣的上了楼。
当我们面对面,一种局促与不安涌了上来。我说:“我们到外头走走吧。”
他欣然答应,出门的时候随手把我搁在沙发上的外套带上,“外头凉,别着凉了。”
我微微一怔,对于另外一个男人的关心有些措手不及。
今年我的桃花运也太旺了。
离开了翁同,我找回了萧毅尘,以为一切开花结果。结果桃花开了不少,却只在阴暗角落里结了一个果。如今又要开二度吗?
我看着他,有些不适应。默默地从他手中接过外套披上,出了房门。
别墅区的绿化精细而恰到好处。我们肩并肩的走在石头小径上,不时走过三三两两或遛狗或散步的男女。
“你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他温声打破安静。
我浅浅一笑,“猪一样的生活,自然膘肥体壮。我在这里悠闲自在,忙可把书慧忙坏了。”
“总要劳逸结合,人不可能永远像一根弦绷着,绷得越紧,越容易断。”
我看着他温柔如暖阳的轮廓,竟也多了几分轻松。
也不知怎么聊的,谭佑文就说道:“上回医生叮嘱你半月产检,有去检了吗?”
我神情一怔,声音有些不自然:“正打算这几天去,附近刚好有家医院。”
已经三个月了。搬来这里之后,我开始有意识的进补一些有营养的食物。爸爸对我开始喜欢核桃仁芝麻之类的东西有些诧异,却也没多细问。
我还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和盘托出,就一直拖着不说,能拖一天是一天。我怕爸爸受不住,我和萧毅尘陷入冰点的关系,突然冒出一个孩子来,让他如何接受。
谭佑文定定的看了看我,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刚好明天我有空,我陪你去。三个月了,可以做一次全面检查了。”
我眼前微微一晃,心情有点复杂。他这样的示好是要做什么?
“你不用紧张。”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第一次做产检总要有人陪的,就当我给你壮壮胆吧。”
看着他的诚恳和坚定,我竟然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
第二天早上,我跟爸爸说要出去一下,爸爸似乎心知肚明,也没多言。谭佑文早早就等在别墅外,开着一辆黑色奥迪。见我出来,靠在车身的伟岸身躯随即一动,大踏步的迎了上来。
一件黑色夹克外加挺括牛仔裤,挺拔的身躯看着魁梧矫健。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作为附近富豪区的配备,医疗资源自然位数一流。我们在一名护士的指引下直接进了医生诊室。谭佑文提前做的打点,有关系,任性。
做b超的时候,护士是位胖胖的中年妇女,看到高大帅气的谭佑文两眼放光,忍不住笑着道:“老公不进来一起看看吗?”
饶是谭佑文纵横商场,此刻也有些尴尬的脸色发红。
我心头一阵扯痛,真正的老公正琵琶别抱,软玉在怀。
喉咙苦涩,半天才溢出声音:“他……是我表哥。”
……
如果前一刻我还在伤春悲秋、忐忑犹疑,那么此刻看到宝宝的b超图,我的手微微颤抖着。
此时的宝宝已经初见人形,尾巴完全消失;眼睛及手指、脚趾清晰可辨。微微蜷缩的四肢在羊水中似乎在动,又似乎呆萌的静止。
我兴奋的轻声叫着:“这是我的宝宝吗?他能动了吗?”
医生和蔼一笑:“动的幅度极小,看不清楚,月份大了,就能看得到了。除非……他睡着了。”
我惊喜得眼角渗出了眼泪。无怪人常说初为人母的喜悦,原来是这样的情难自抑。
那么个小生命,竟然在我肚子里悄悄长大着。
医生告诉我,我体重偏轻,该多加营养,放松心情。我满口应承。
出了产科,我难掩初见宝宝的兴奋和激动,手舞足蹈的描绘着宝宝的模样。
谭佑文静静地听着,不时发挥他的想象力接上一两句。新的生命,于他而言,也是新的存在。
忽然,前方咕噜噜的推过来一台护士手推车,谭佑文下意识的揽住我的肩,迅速把我拉到旁边,避开了可能的撞击。
他温暖的怀抱,在成双成对产检的男女中,竟让我隐隐贪恋着。
半晌我才回过神来,有点尴尬,轻轻的挣开了他,继续往前走。
无意中抬眸一看,一位贵妇的眼睛在几米开外的地方与我四目相对。在我一阵错愕间,她端庄浅笑示意,随即和跟班优雅的离去。
我顿在原地,心一点点地收紧。萧毅尘的后妈,萧太太,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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