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情愿住进你的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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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谭佑文肩并肩站在电梯里。四周的镜面锃亮的发光,映照着玉树临风的他和萎靡不振的我。空间里只有彼此清浅的气息交错,彼此都没有说话,让人有一种温热而暧昧的窒息。为了避免尴尬,我微微垂眸,避开了他在镜面里略显灼热的目光。
好不容易到了楼层,我竟有种恐慌的错觉。
已经好几日不曾回到这里,空气中竟然有一种被灰尘蒙上的沧桑感。轻车熟路的走到门禁前,抬手覆上指纹锁。
门,应声而开。刚要抬腿进去,一座黑影挡住了视线。
萧毅尘?!
我惊得后退一步,错愕的盯着他,半天切换不过来合适的表情。
他平静的脸,在看到我身后的人后神色一冷,阴沉地先声夺人:“怎么?没钱开房吗?要带着男人回来!”
我心中的火,被他的粘酸刻薄腾地点着了。原本还有些惊慌失措,此刻好不容易平静稍许的心,被他一句话给扎得跳起来。我狠心往前踏了一步,语气坚定而狠绝:“这话该我问你!你带着谢媛可滚了我的床单,我为什么就不能带人回自己的房子。”
他眼色一抖,料想不到我说话如此狂放,勾唇一笑:“你牛。也不枉我当年的**。”
他抬眸轻蔑的哼出了声,对着谭佑文道:“人说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想谭总可是这谚语的典型。哪天我到高校讲课,我可得把这当小案例广为传播。”
身后的男人轻轻一笑,不卑不亢:“我不明白萧总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市场瞬息万变,能嗅到市场需求趋势的,才有可能成为王者。而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见得赢了一次就是常胜将军,技不如人就自己找原因,和别人没关系。”
我听着俩人的较量格外烦躁,用憎恶的眼光瞪着眼前的男人:“这是我的房子,请你离开。”
萧毅尘并未恼怒,反而玩味一笑,瞥了瞥谭佑文,“我跟她有话要说,你就在外头等着吧。”话音刚落,我胳膊立马就被他大手一扯。顾及着肚里的孩子,我动作有些掣肘迟钝,被他带进了玄关。大门在身后应声关上。
他把我抵在了墙上,压住我的双肩,眸底有种嗜血的戾气:“我听说,你拒绝加盟新面膜项目。怎么,迫不及待的要投向谭佑文的怀抱吗?”
我心头的火一直在燃烧。他的不可理喻让我悲愤糟乱。从前这份不可理喻总让我犯贱的屈从,因为他的霸道是一种宠溺,可此时他的强势让我格外的憎恶。明明已经如此残酷,又何必做出一副酸意正浓的深情?
“我投向谁,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你不会还想着那一纸证书吧。你没有履行义务,有什么资格行使权利!”我没有挣扎,就这样决绝的迎视着他,没有半点闪躲,因为我知道挣扎无用。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却依旧染着狠戾:“所以,你放弃面膜项目,准备投向谭佑文的千粉佳人?”
我微微一怔。千粉佳人是mb新购的彩妆品牌,主打潮牌彩妆,目标群体低龄化。刚刚谭佑文无意中有提起过,我并未起意,没想到却被萧毅尘疑神疑鬼了。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敏感多疑了?
我并未否认。凭他这副高高在上的霸道,我便毫不示弱。
我冷笑着:“我爱代理什么就代理什么,你管不着。你不是要报复我吗?这次,你预备怎么报?萧毅尘,你还能像个男人一样活着吗?”
我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的瞬间,曾有恍如云烟的畅快,可是转瞬而来的,是一种窒息般的扯痛,有如钻心。
他嘴角僵硬的弯起一抹弧度,眸底有如寒彻骨的坚冰,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光彩。半晌,压住我的力道悄悄的变松,他视线一转移,我的眼泪忍不住滑了出来。
他模糊的背影,一如我看不透的他。
到底为什么?我们要走到这步田地?是不爱了,还是爱得不够,还是……不能爱?
我不信,他会害我的妈妈。可我不敢怀疑,妈妈曾经和他母亲有关联。
这样的纠葛,让人肝肠寸断!
他打开门,对着门外的人冷哼了一声:“不要得寸进尺!”
稳健的脚步声渐渐的消失在楼道,格外落寞。
谭佑文走了进来,看着逐渐软倒的我,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我猛地调回意识,轻轻擦拭了脸颊的泪水,没敢看他,“让你看笑话了。你进来等我一下,我收拾完东西就行。”
说着,转身进了客厅,再进了主卧。
卧房里有他回来过的痕迹。贵妃榻前,精致茶几上的烟灰缸,散着还未完全熄灭的烟灰。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最后一次,呼吸有他的气息。
我把常用的衣物塞进了大箱子,原本以为一个大箱可搞定,不曾想,两个都塞得满满了,仍觉不够。我是多么想要逃离这里,逃离有关他的一切。
我推着大箱出房门时,坐在沙发上的谭佑文站起身,过来接过我手中的箱子,“你这是来搬家啊。”
我抽着脸僵硬一笑,“对啊,临时还找了你这个搬运工,给你添麻烦了。”
他爽朗地笑笑,“我从不撩美女,我只是美女行李的搬运工。”

“……”
缓缓行驶在佛城的大街上,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想起不久前,我兴高采烈的带着妈妈住进那套“婚房”,那时的幸福甜蜜犹在眼前,如今,我们各自离开,去往不同的方向,世事无常,转瞬天涯陌路。
我一直浑浑噩噩,神游到了不知名的地方。直到车停了下来,我恍从梦中醒来,看了看窗外,是吹着凉风的江边,疑惑地看着他,听他说道:“下去走走吧。”
我顺从地下了车。走到斑驳的石栏边,凭江远眺。谭佑文就稳稳地站在我身旁,几丝长发被风有意无意的轻滑到他胳膊上,仿佛带着扯不清的粘连。
“以前失恋的时候,我总爱来这里吹风。虽然一时半会无法舒缓心情,倒也比闷在屋里强。”他清脆的声音在风声里有点闷闷,却依旧清晰可闻。
我没应声,又听他道:“你知道我的初恋为什么抛弃我吗?”
我一听措辞顿时觉得滑稽,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个公子哥也有吃瘪被抛弃的时候。”
他哼笑了一声,道:“那是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我没告诉她自己家的情况,还四处勤工俭学,一块钱当两块钱花。不过,我对她从不吝惜,我想吧,正常的学生恋爱,就该是纯净无杂质吧。我们在一起度过了非常美好的时光。可是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说:谭,你太穷了,照你这样,以后即使找到好工作,得奋斗几年才买得起一个限量包。我的青春又有几年够你挥霍?我当时就懵了,我女朋友因为我买不起名包要跟我分手,学生都那么现实了吗?那晚我也是跑到学校附近的江边,大喊了十几分钟,结果被保安逮住了,被教育了一个晚上才放回来。”
我淡淡的露了笑意,听他继续道:“如果,如果我以后要和一个女孩在一起,我会坦诚所有,包括我的家庭。所谓知根知底,是对彼此的尊重,我不会在硬性条件上有所欺骗和隐瞒。”
我内心晦暗,想起了当年装穷和我在一起的萧毅尘,那时候,他八成也是害怕拜金女的觊觎吧。
真是讽刺。
约摸觉察彼此的尴尬,我随口问:“那……你大学毕业后都没再找过女朋友吗?”
“有过两个。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劲,都是草草结束,长不过一年。”
“哪里不对劲?”我话赶话的问,不想彼此之间过于安静。
“怎么说呢?就是人与人之间仿佛多了些戒备。在大学那会,我以为自己足够有魅力,足够撑得起爱情的资本。可初恋的事,让我大为受挫。从那以后,我对接近我的女孩总是抱着太多的审视和考究,再也不能纯粹的去爱了。再后来,我工作需要,研究了不少消费者洞察的书籍,也顺带翻了些心理学的书籍,越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十分的脆弱,有过一次深切的裂痕,便很难再恢复。”
我的心有如泡沫般砰的炸开了。这话似乎影射了我和萧毅尘的一切。直到现在,我仍无法确认萧毅尘的所作所为是报复心作祟还是其他缘故。但我确信的,是我们之间脆弱的信任,在一天天的疏离中逐渐的耗尽。
想到这里,我的心疼到麻木疼到窒息。
谭佑文似乎觉察到了我的走神,诚恳的道:“霆芯,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对我的救场从半信半疑到充满信心,我都看在眼里。一直以来,不是我自夸,我所到之处都有点众星拱月的意味,但那天你似乎很平静。并不是因为你对我的特别,我才这样说。而是每次见到你,你都特别的平静,你有你的骄傲和自信,不盲从,不屈就,总有着一种淡然的美好。哪怕遭遇不堪的事,大哭过后依旧能冷静面对。”
我不自然的扭头看向了远方。我感受得到谭佑文一直以来对我若有若无的好感,可从不知道,这么落魄不堪的我,是如何在他眼里塑造成了一励志女的。
他又继续道:“你和萧毅尘的事,我就听说了一丁点,也没有打探的耐心,更没有说三道四的资格。只是,我想,感情应该是顺其自然的,不勉强,也不故意疏离。就像那水中的落叶,顺着水流的方向而去,不要去阻拦它,自有它该去的地方。你说是吗?”
我闷闷的没出声,即便知道不言语是不礼貌的,也找不出合适的言辞。
秋风轻轻的吹着,带着萧瑟的凉意。站到累的时候,他才要把我送回去。不过,我临时提出想去门店看看,今天恰逢周末,正是销售高峰期。
路上,我随意的问起千粉佳人的事。他声音挑了挑,“你对这品牌有兴趣?我们正在寻找新的代理商,你倒是可以一试,不过,你现在的门店似乎没位置给我了。我们要求加盟的店必须标准陈列。”
“其他门店得谈了才知道,也不一定在我的直营门店上柜。”我应道。
内心忐忑不已,我方才不过试探一问,这样的对话仿佛肯定了我的意向,令我不安起来。
谭佑文温润一笑,“那好,明天我到你公司详谈,你若能代理,那再好不过。”
这就一锤定音了?
待到门店附近的时候,小丽的电话打了过来。我一接起,她气喘吁吁的说:“芯姐,公司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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