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滑冰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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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腊月,离新年就不远了。(手打小说)春节是大宋人最重要的节日,家家户户都基本上从腊月,也就是十二月初,便开始着手准备着新年的庆贺活动了。
按着习俗,腊月便要吃腊八粥。腊八粥又称八宝粥,八宝粥虽称“八宝”,实际上是由白米、糯米、黑米、黄米、红米、小米、薏米、栗子、红豆、大枣、桂圆等主料煮成,配以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仁、松子、葡萄干、红糖等辅料,不管怎么做,主料与辅料的内容一定是超过了八种。
吃完腊八粥后,节日的气氛会逐渐地浓起来,然后就是家家户户忙着写春联,贴春联,办年货。腊月十八开始就有人放爆竹,越近新年,爆竹也燃放得越发密集热闹。
接着又是腊月二十三与二十四两日祭灶神,又俗称过小年。这日各地的鞭炮会放得特别地多,而且家家户户也点燃了过节的喜庆灯笼与花灯,一直要燃到正月十五以后。
自二月二十四日开始,学校、官员与民间个团体、工商业均开始陆陆续续地放假,假日最少会放到正月初十,一般会放到正月十五上元节那天,至于学生则是放假到二十五日。
※※※
北风凌凌,野芷湖面早就冻得结实,平滑如镜。
一道白色人影急速地冲来,他双腿向后滑动,鞋底闪闪发亮的工字形冰刀推着身子飞驰电闪般地向前滑行。
前方是一座用冰垒成的半弧形斜坡,他奋力冲上,沿着冰坡的弧度来到它的顶峰,在最高处沿切线飞起七、八尺高,随即在空中连翻了两个筋斗。
落地漂亮,稳稳当当。巨大的惯性带着他的身体沿着直线一口气滑行了十数步远,随即嘎然而止。
他转过身来,先摆了个很酷的造型,自我陶醉了一番,然后迈开步子优雅地滑了一个半圆,在一名着白裘大氅的丽人面前立定,得意地问:“怎么样?”
傅莼早就被这小子给震得呆了,半晌才会过神来说:“很好。”,然后就盯着他脚上的那双被他称为“冰靴”的玩意说:“这是你想出来的?”
阿图一点头,雄赳赳地回答:“嗯。”
北疆的冬季严寒无比,大雪连连,积雪遍地,顿别的练兵早就停了,一直要等到三月雪化之时放得举行。
傅莼被大家请了回来,为了哄她开心,连日都是大包小包的零食、吃食往她屋里送,餐餐有炖汤,天天吃夜宵。她怕冬天一过就要长身膘出来,因此趁着这两天雪晴,一大早就出来遛马。
天刚亮,她乘马出城之时就看到这小子背着个书包,手里提着一个布口袋跟了出来,唤住他一问,却是得知他要去湖面滑冰。
滑冰是什么?她没听过,就随着他来到这里,看着他脱了大棉袄,只穿着贴身的白色“内衣”在湖面上狂滑一番,鹰飞雁行,末了还给她表演了这么个空中翻。
这小子滑起冰来实在是很酷很拉风,那种派头……嗯,傅莼真是想不出词来形容。
此刻,她心中充满了羡慕,只要幻想一下自己在冰上那种御风而行的感觉,就令人激动,于是便道:“脱下来,给我试试。”
“不行。靴子太大,你的脚太小,容易摔跤。”
“胡说,你怎么知道姑奶奶脚小,你又没有……”傅莼刚说到这里,便见他已经蹲下了身子看她的脚。
只见他将手掌伸张开来,然后用拇指与小指在她的脚上虚量了个长度,再往自己的靴子上一比,口中说:“虽然你个子高,但女人的脚本来就小。你看,靴子大了这么多,穿进去会晃荡,站不稳的。”
“你看够没有?”她忍住了想一脚把他踢出去的冲动。
女人的脚是不可以随便看的,更不能比划来比划去,当然不包括那些曾经被她踢翻过的人。
既然女人的脚不可以顺便看,照此道理,男人的鞋子女人也是不可以随便穿的,但人多半都有双重标准,对别人总是要严格一些。
“哦。看完了。”他回答说。
“少啰唆,快脱。”
眼见头顶上的女人竖立了柳眉,他只得坐到冰面上,解开鞋带将冰靴除了下来,然后再换上自己的笨棉鞋。
因为积雪太深,现在已然没住了小腿,跑步是不成的了。但野芷湖面已经冻结,冰面平滑且方圆广阔,阿图心念一动之下就想到做双冰靴来玩玩,或许还能靠这种冰靴象飞来飞去与飞鸟一样赚点钱。

既然想到了,他就风风火火地行动了起来。丁一是铁器所的铁匠,小开的爹是镇子上的皮匠,于是冰靴很快就顺利地制成。试滑过两日后,他觉得效果不错,已经在批量制作了。
冰靴的式样十分的漂亮,雪白的鞋面,雪白的鞋绳,脚外侧点缀着一小团黑色火焰,底部冰刀前端还带着个锯齿型刹车,并如同天鹅颈般优雅地高高挑起……
傅莼将皮裘除掉扔在冰面上,然后人坐了下来,拿起了这种头部尖尖圆圆的靴子准备更换。
“转过身去。”
女人换鞋,男人也是不可以看的。
鞋穿好了,傅莼一摇双脚,果然鞋面在脚背上晃晃当当的,心道:“这小子的脚怎么这么大?”。随后一挺身准备起立,脚下却是一滑,又坐回到冰面上。再试一次,还是如此。
“扶我起来。”
阿图转身一看,只见她坐在冰面上,带着狼狈,脸上却是做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他忍住了笑,伸出手去。
在他的扶持下,傅莼终于在冰面上站稳了。
“松手,我要滑了。”
“你会滑?”
“吓!这有何难,什么功夫姑奶奶我不是一学就会。”
他松手,傅莼学着他刚才滑冰的模样,弯腰屈膝,右腿向后一蹬。不想,右腿刚蹲出去,重心立失,一个一字马就劈到地上。
阿图顿时大笑起来,这位都尉大人、莼小姐真是偏执得可爱。
“不许笑,再笑就揍你!”傅莼怒道,“扶我起来。”
他收住了笑,将她再次扶起。这次傅莼终于不要自己滑了,改而认真地听他讲解。
讲完一遍要点后,阿图说了声“等等”,然后就跑了开去。不多久,他手里提了个椅子回来,然后将椅子往地上一放,人就端坐其中,说道:“你来推我。”
“为何要推你?”傅莼奇怪地问。
他摆出副先生般的口气说:“推我的时候你才能体会到如何在冰上用力,知道了吗?”
“你的椅子是哪里来的?”
“学堂就在旁边。”
他的手向着西南方一指,傅莼果然看见学堂的某间屋子在覆满了白雪的林梢间露出了尖尖屋角。
推椅子这个办法很好,傅莼很快就领会到了腿脚与腰身该采取怎样的姿势,双腿如何蹬冰能获得最大的动力,身体重心该如何摆动等等诀窍。
她在后面用力,阿图在前面暗自得意,被美人推椅子的感觉着实很帅。
这样练了半个多小时,就听到学堂那方传来一阵云板之声,他立即慌慌张张地站起身说:“我得上课了。”
“你去啊。”傅莼一挥手说。
“我的冰靴。”
“先放在我这,你得给我也做上一双。啥时候做好了,啥时还你。”傅莼嘿嘿地笑着,俏脸上流露着讹诈。
莫非傅家人都是赖子,个个如同傅冲一般?阿图叹了口气,穿上了棉袄,拿起了书包后,又忽然捡起了她扔在地上的靴子就跑。
傅莼一见,气急败坏地在后面喊:“混蛋,站住!你拿我的靴子干什么?快拿回来!”
“你慢慢练,我课间拿回来跟你换。”他边跑边大声回答着,心下却暗笑:“想敲诈我,这可没门。”
他一溜烟就不见了,冰上跌滑竟然对他全无效果,也不知他是怎么跑的。
傅莼呆了好一阵,总不成穿着双男人的冰靴走去学堂找他要自己的靴子吧。
终于,她还是回到了椅子前,开始继续推空椅子。
推着推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倒底是哪里不对?”她暗问自己。
过了一会,她恍然醒悟:刚才阿图坐在椅子上,难免阻力太大,推起来费力,现在推空椅子倒是省力多了,转向什么的也灵活多了。
想到他刚才像个大老爷一般坐在前面,颐使气指地对着自己发出一个又一个的指令,傅莼不禁心头大怒,忍不住直起身子大骂:“这混蛋!”
但她毕竟是初学,加上心神浮躁,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摔了个仰八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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