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九)新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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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两人在被中拥卧良久后,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手打小说)
梳洗完毕,阿图递给她两个小小的蓝皮本子,傅莼一看,原来是松前国发出来的身符。一本上写着溥纯,一本上写着余芊芊。溥纯就是傅莼的新身份,余芊芊就自然是安安的新身份了。
这两本身符是阿图十几日前跑去松前国的清水乡,潜入到当地的乡治所里,用那里现成的空白身符与印章伪造出来的。
“呆子,”傅莼恨恨地骂道,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肯原谅他,他信不过她会为他守住那只属于他的东西,“溥纯跟傅莼有什么区别,明眼人一看就能联想得到,让你起个新名字都不会。”
阿图陪笑:“我舍不得把你的名字换成个四不像,反正别人又认不出来。”
傅莼想了想,也就点头说:“也罢,反正你本事大,弄个身份想吃菜一样,不行再换就是了。”
“那是。”阿图洋洋自得,随后就带着尴尬,小心翼翼道:“傅萱也要坐这条船去京都,你说这么办?”
本以为傅莼会疑心大起,心头很捏着把汗,却见她面色不改,神色自若地说:“我在北见城得知了她考上探花后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反正她认不出我来,我也不会和她相认就是了。”
随后,她又笑眯眯地紧盯着他问:“只是我猜不出来。本来你们两个象仇人一般,见面就没个好脸色,你会在统考里这么帮她,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哦,这个……嗯,得吃饭了……”他赶紧顾左右而言它。
“其实也没啥,反正世界上也没有傅莼这么个人了,我也不再是她的六姑。男人总是会有三妻六妾的,即便是你跟她好了,家里也就只是多了个人而已。”傅莼悠悠道。
这事就这么了结了,如此简单?阿图仔细地在她脸上探视了一番,还是觉得没有把握,“没有,没有,我们去吃饭吧。”
可傅莼却往他怀里一扑,美目间顷刻珠泪盈盈,抽泣着说:“奴家现在已然离开了家人,无依无靠,除了相公你之外,此身又能寄托何人呢?无论如何,你可千万不能骗奴家啊,奴家会伤心死的。”
阿图往下一看,只见她那张美丽又柔弱的脸儿正梨花带雨,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头脑一热,急忙安慰:“阿莼,相公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骗你,我可没说过要一定要娶她进门。”
罗拔只能改变**,却没本事偷换人心,她的外表虽然变成了柔弱的小女子,但骨子里的夜叉花蕊……
“啊!”
一记极度凄惨的叫声里,他被她用膝盖顶飞到一丈开外,然后便听到母老虎正在雷霆般地怒吼着:“混蛋!气死我了!姑奶奶要宰了你!”……
正午的阳光下,海面刮起了西南风,海鸥在浪尖翻飞着,发出着嘎嘎地叫响。
蚂蚁号终于杨帆启航,在挥手与呼唤,还有彼此牵挂的泪水中,逐渐地驶离了顿别港。
在舷窗中看到了岸上的傅喆与王氏,傅莼忍不住心头一阵揪心地难过。她前夜在世子府留下了书信,说自己带着安安离开,此去要一心探索仙道,再也不回红尘来了。
从此世上就不能再有傅莼这么个人,所有的亲人,包括岸上的父母还有已经登船的侄女都是不能相认的了。离开了家族的人,就像那无根的莼花,随风逐波,未来又能如何,她心中没底。

她与芊芊两个离开了阿图的主舱,搬去了左船尾的豪华套房,并开始恨起了他。她还是不能了解男人,为什么自己能做到的事而他做不到。
她明白他对她的情意,但愈是如此,就愈发地不能谅解。两情相悦就像是一杯纯净的水,为何偏要在里面掺上一些杂质,搅上一些浑浊,难道多拥有一个女人对于男人来说就是那么地重要。
何况傅萱是她的侄女,难道姑侄能共享一个男人,起码她自己是没听说过,只有一些八卦闲书上才编着荒诞的故事,让饮食男女们胡乱配对。
岸上的老父与母亲正洋溢着会心的笑容,对着这边招手,他们是来送傅萱的。傅莼一直在仔细地远望着父母,他们的气色很好,身材硬朗,举手投足之间都神清气健。于是,她又开始念起了他的好来。她曾为年迈的双亲向他求过两粒“仙丹”,就是他口里吹嘘的为杨山长治病的那种,结果他肯了并偷偷地给他们服食了。
船渐渐地开远,岸上的身影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朦胧。她在船舱中跪倒于地,口里喊了声“爹、娘”,然后向着他们的方向拜了三拜。
起身的时候,不禁泪眼婆娑。
再回看一眼身后的安安,也是含泪悄泣的模样,虽然她的亲人不可能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也根本就不可能来给她送行,但她心中的伤感恐怕是与自己一般无二吧。
安安喜欢她的新名字,因此以后就要喊她芊芊了。芊芊是爱努人,爱努人就是本地的土著,生活在这里已不知有几千年了。随着移民的来到,土著觉得生存受到了威胁,随后就彼此冲突,相互敌视,又渐渐地融合。最后,土著下了山,取了汉姓,也接受了宋式的文化和教育。芊芊有两个姓,一个是爱努人的姓,这个基本上是不用的,另一个是汉姓,为佘。但阿图已经在新身符上给她的姓添了一竖,就变成了“余”,他也真能偷懒。
与其他的族裔相比,爱努人重男轻女的倾向更重,他们喜欢将女儿送去昇阳城做女兵,然后按男丁授田的一半标准取得田地或牧场来耕种放牧,或者干脆再将授田转包给傅家,因此顿别军的女兵大半都是爱努人女子。芊芊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去到了昇阳城,成为了傅莼的贴身婢女,战时则是亲兵。她比傅莼小两岁,今年二十一,可已经跟了莼小姐五年。
“来,芊芊。”傅莼对着她招招手。
“是,小姐。”芊芊擦擦脸上的泪水,来到她身前。
变身后的芊芊怎么看都是那种毫无瑕疵的可心人儿,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傅莼凝视着她好一会,才说:“反正你的面貌已经改了,谁都不知道你就是原来的安安,如果你不想随我走,我让赵图在稚内放你落船就是。”
“不!”芊芊猛然地摇头,象一只受了惊的小鸟般,“婢子哪都不去,一辈子都要跟着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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