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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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轻轻的掠过一片片小树林,将柔软的树枝微微压低,在黑暗中发出沙沙的轻响。远远的可以看到京城的城墙,据说,当年为筑这墙,是用糯米汁捣黏土粘合筑就的,层层砸实,才有了今日的坚实厚重。城墙上有人巡逻,铁甲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响亮。
李政正盯着一片漆黑的城外发呆。城外倒是有不少的酒肆茶店,专为方便进城人的,提供点酒茶馒头,不过城门一关就跟着关门了,除了城楼下的一片地方被城楼上的灯火照得模模糊糊,远处,都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远处的群山密林,重重的颜色仿佛是写意画中随手泼上的墨色的一笔,不过李政不懂画,他连字也不认识几个,仅仅是盯着远山,等着有人来换班--站了上半夜,他也有点疲乏了。
好像最近城里有点不对劲啊,他无聊的想,上次那个百花园的事还真是吓人,他没亲眼看见,可听别人说,场面那叫一个惨啊,血那叫一个流啊,仅仅只是听说,李政就吓得头皮直发麻--他没上过战场,没杀过人,最多以前跟人打几架而已,没多大本事,家里有几个闲钱,是花了银子才进城防军的。闹出这么大的事,想来上头的人也不得安生吧,不过跟自己也没关系,到底事情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的,让那些大人们烦去吧,他继续胡乱想着。
就在这时,城墙下忽然发生了一阵骚动。李政听见有人在争吵,声音还挺大,虽然好奇,但是也没忘了自己正当值,只好忍下好奇心。过了一会儿,吵闹声丝毫不降,反而越发大起来。李政一开始以为是些平民在闹着开城门--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入夜之后居然有人来请求开城门,人数还不少,都是些老百姓,携家带口,甚至连家什也带上了,简直就想要逃难似的。逃难?李政不由得嗤笑一声,现在虽说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可也绝对不是兵荒马乱的年头,有什么可逃难的,况且,就是真的打起仗来,又有哪里会比这天子脚下更安全?可是听着听着,李政发现似乎不是百姓,否则早就被赶走了。这时,一阵铁甲碰撞的声音,转眼之间,就从下面跑上来一大队人,全副武装的,吓了他一跳,却见这些人上来之后,各自站好位,目不斜视也一言不发,倒叫原来城防军的士兵傻了眼,也不知道这些家伙从何而来所为何事。正当有人要上前盘问,对方却动作快了一步。白纸黑字,李政虽然看不懂什么,但上面的大印却是认得的。拿文书的人带着头盔,面目在昏黄的火光下看不分明。
京畿军接手了城防。城防军呢,得到命令,都回去待命了,不得擅自行动。
说不上来为什么,李政狠狠抖了一下。不好的预感,甩头,乱寻思什么啊。天气冷了,怪,还没入秋吧,怎么天却先凉下来了?等天明回家之后,可要叮嘱老爹加件衣服才行。
起风了。
。。。。。。
东西楼,作为现在王都最大的酒楼,几乎是夜夜爆满,生意好得不得了。不过,这注定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整个王都都变得有点冷清,早早的街上就没什么人走动了,连东西楼也不例外。几个打杂的一遍又一遍地擦着桌子,打着呵欠,趁没客人的时候偷懒聊天,掌柜的抬眼瞧瞧,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拨着算盘继续核对着账本。
"兵变也好,逼宫也罢,说来复杂,其实,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悠闲的喝着茶,萧奡很随意地说道。在这东西楼的最高级雅座之中,全是些平时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先不说东西楼的楼主陆禄和萧奡,这两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还有东西楼的总管事胡昱,汲香斋的寨主的贴身仕女绿珠,翻江倒海的柳宿堂堂主,神机先生座下两个弟子子安子静--每一个都是有相当来头的。此时,几个人都坐在一个房间里,居然都是安静的,喝茶,或是干脆闭目养神,只有东西楼的几个人在那里旁若无人的聊天。
"要是真像你说得这么轻松,那瑞王他们还拼个屁啊!"
陆禄不服气似的摇着头,却是笑着的,根本就是在跟萧奡斗闹。萧奡如他所愿,赏他两记眼刀,作为贴身护卫,赵天均安安静静的站在萧奡身边,胡昱也不说话,屋里只听见那对损友的谈话声。对陆禄的话,萧奡没有直接反驳,而是问道:
"你倒是说说,如果让你搞个政变,你从什么地方下手?"
"哈,要是我有军队的话,当然是带着人先去把皇宫给铲平了。"
"你这不是也知道么--所谓政变,还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其他坐在旁边的人听他这么说,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但萧奡本人则像没注意到别人的关注似的,继续说:
"其实都是人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所谓的政变,还不就是有人不服你,既然做不到以德服人,就只能在力量上见分晓了,只要你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打得别人不敢有一句怨言,那就是成功了,反之就是失败,至于其他的顾及也好,布置也罢,都是不重要的。就比如说吧,如果今天的这三方势力,其中随便有一方手里握着智国一半以上的兵权,这三方会战还可能发生?联合着站在一边的,除掉另一边的,不就是这些么。"
边说着,好像无意似的扫视着屋里坐的人,有人回避,有人迎上,但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东西楼也不是好得罪的,老老实实的大家合作,少不了大家都有好处,否则。。。。。。
"呵呵,忙了一夜,现在天都快亮了,也没个好消息传过来,我都等得不耐烦。。。。。。各位有没有觉得乏了?东西楼别的都缺,也缺不了上等客房,要不要先去歇歇?"
陆禄伸个懒腰,一脸诚恳地说。坐了这么久,说不无聊那绝对是骗人的,即使不困,肚子也总有些饿了,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为了抢先一步知道事情的结果,也要在这里守着。胡昱当然知道陆禄在耍他们,毕竟身为客人,还是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即使真的肚子饿了,也不好意思主动要东西吃吧?所以她先出个头,笑道:
"我倒是不困,可是肚子饿得紧,要是叫东西吃的话,不会扣工钱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好像我们苛待伙计似的。不光是你,大家想吃东西随便叫,全都算我的!"
陆禄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大大地翻个白眼--好歹是你的地盘,提供吃喝是应该的,说得好像大家都占了多大便宜似的。但既然如此,也不再客气,点心小吃的端上来不少,大家都开始填肚子。
萧奡端了杯牛奶,心道等事情一结束,这一屋子客人可要处理好了,绿珠到现在也没说是来干什么的,只说让他看看诚意,到时候还要谈谈;子安子静绝对得到他们那个神棍老师的真传,满嘴谎话,当初可是说要回奇国了,至于跟神机先生见面一事,萧奡压根就没想过,完全没必要,到时候也要先打发了才行;翻江倒海的人么,不考虑,想必陆禄已经有了打算,他就不费心了。胡昱已经回来,证明事情办妥,就等着看结果了。
"还没有什么新消息传过来么?"
萧奡自言自语地说。一夜之间,暗部传递的消息就一直没有停过,从京畿军出动开始,韩夕烟带一队人马将王宫团团围住,只许进不许出,同时韩夕烟进宫,稳住瑞王和太子,只可惜许熙宁先溜走了,然后就是奉车都卫萧羽翎带另一队京畿军接管京城守防,堵着三批人马连京城大门也进不来,大家互相牵制,互相顾虑,都担心先动手会被人包了饺子,所以只好按兵不动,几方势力在城外首次交锋,京畿军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一直纠缠到现在,估计韩夕烟已经安排好宫里的事情了吧?"
陆禄接道。别人听以为他是说关于公布诏书让太子继位一事,但是萧羽翎事先跟东西楼通过气,这王位是要留给许熙宁的,虽然不知道萧羽翎是怎么勾搭上的韩夕烟,但事已至此,如果韩夕烟这个时候公布了遗诏,许熙宁想坐上王位怕是还要费一番功夫,所以陆禄是想说不知道宫里的那两个同样对王位虎视眈眈的人,韩夕烟又是否处理好了。
"我倒想知道怎么才能不弃不叛。"
萧奡道。萧羽翎的另一个目标是让瑞王辅佐许熙宁,倒要看看萧羽翎怎么让它实现。
"天要亮了啊。"
绿珠嘴里还咬着叉烧包,含糊的说,虽然非常的不讲规矩,却不可否认的很可爱。萧奡不由得也看向外面,恰是黎明前的黑暗,京城里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如果不是事先知情,又有谁会知道这宁静之下波涛汹涌?这时,萧奡忽然抬头道:
"天均,时间差不多了吧?"
"嗯。"
赵天均依旧是面无表情,放到现代的话绝对是典型的御姐,后面少不了一大帮男女花痴。怎么还是这么缺乏表情呢,萧奡感到有点挫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个便宜姐姐才能像个普通人。几口喝掉杯子里的牛奶,他叹口气,其实这个好人他不想做,虽然可能时候有点麻烦,但真要解决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凡事都要有个了结,就当是还上个人情了。
"那么你就去吧,小心点,快去快回。"
"嗯。"
赵天均的回答永远都只有简单的一个语气词。她一闪身从窗口跃出,萧奡感慨怎么古代的武林高手特别不喜欢走门口啊,见客人们都一脸疑惑的看过来,不由得一笑--其实这件事他连陆禄也没有详细交待,只不过是让天均去还个人情,换来自由身而已。
"都快入秋了,怎么天还这么热啊!"
放下杯子,萧奡轻轻叹道。
。。。。。。
时间推回前一天傍晚。
整装待发。
参军刘铭率大军来到营前,登上了点将台,振臂一呼,高声道:
"将士们!我智国开国以来,历代国王英明神武,开创了百年基业,大好盛世!文嘉王时,轻徭薄赋,致力于发展农桑,使百姓生活富余,四海承泰。百姓无不感恩戴德。。。。。。而今,太子却背悖祖制,内不能安民养生,外不能定国安邦,加之奇国虎视,智国危矣!战事一起,又将导致我百姓流离失所,动摇国本。且太子丧德失行,不仅对奇国世敌屈膝求和,更将老王害死,将置我智国基业于何地?瑞王德才兼备,因此,我等欲入长安面见皇太后,请求另立。将士愿与吾同往者,赏赐黄金银钱!加官进爵!"
战场上大部分的将士还没有反应过来,瑞王的亲卫军首先呼喊起来,喊声震天,"上达天命,下应民心,奔赴王都,另请新君!吼--吼--"
明晃晃的刀剑指向天空。
大军躁动!
谋反的罪名不小啊!况且忠君爱国乃是为人之根本,自然有许多不愿意的!但是到了这一步,就算不愿意,也要被扣上这顶遗臭万年的帽子了。况且瑞王之能众人皆有所耳闻,加上对太子真的灰了心,众兵士纷纷望向各自军队的将领。未久,各军部在将领的号令下纷纷响应。
"富贵荣辱!在此一举!众将士听我号令,开拔--"
另一边,铁虎骑的统领田汾也正在看着部队整装。田汾四十出头,保养得也还不错,看得出享尽了荣华富贵的,事实上作为铁虎骑的统领,又是太子的舅舅,权势财富自不必说,即使现在辞官回乡,也绝对可以过着奢侈的生活,富甲一方。政变叛国什么的,他绝对是想都没想过,田汾纵然好色贪财,却也是个胆小谨慎之人。
若非当日发生一桩意外。。。。。。
却说那日田汾自宫中出来之后,就被太子的手下跟踪了,引至西郊别苑。田汾进宫是去见自己的姐姐,王后有些隐讳地说出太子可能面对的事以及希望借助铁虎骑的想法,田汾没有明确表态。是自己的亲姐姐、亲外甥,没有不帮忙的道理,自己现在的荣华富贵还大半来自于他们,况且如果他们失手,自己作为九族至亲,绝对逃不过被杀的命运,还要连累一家上下,但是他的胆子还是不够大,他不想冒那个风险,他更想说服他们打消这个念头。
到了别苑才知道,这里竟聚着十数位官员,官职都不低,全是太子一党,在讨论关于夺位一事,田汾脑筋转的极快,马上就知道自己被外甥套进去了,不由得苦笑连连,不等其他人说什么,他已先道:

"熙平,你怎么可以这么冲动?王位迟早是你的,兵变,不怕落下口实把到手的东西送到别人手里么?舅舅也是为了你好啊!"
"舅舅,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对手都是谁,那瑞王难道能坐看王位落到我的手上?时已至此,只有进,没有退。进一步或可海阔天空,退一步则万劫不复。"
许熙平紧紧地盯着田汾,事实上,如果田汾此刻有一点表示不想参与其中,今天他就别想走出这个别苑了,虽然他也不想对这个一直疼爱自己的舅舅动手,但是如今已经是骑虎之势,否则他也不会用这种办法逼田汾,他也要给追随者们一个交待。田汾咬了咬牙:
"。。。。。。也罢,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既上了你们的贼船,看来是脱身不得了!"
"哈哈,舅舅此言差矣,等你听听我们的安排,就不会这么说了。来,到屋里去谈。。。。。。"
看看天色,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田汾不由得叹口气,挥挥手,让亲兵把命令传下去。
成败,在此一举。
许熙宁没有留在宫里。东西楼派人通知他国王的死讯之后,他马上快马赶到宫里,恰遇上同样赶到却被堵在宫外的太子,太子进宫了,许熙宁却离开,并带上亲信迅速出城。大家目的一样,既然瑞王在宫里,想必即使有诏书,也一定落到了他手上,况且他也不认为诏书上写得会是自己的名字,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东西楼曾暗示过他会对他极力支持,虽然一开始他对东西楼的这点支持看不上,但现在他很庆幸东西楼选择的人是自己。同样的情报,许熙宁自己手下的探子也不是查不到,可总要比东西楼的人慢上那么一点,虽然只有一点,但这一点究竟有什么影响,许熙宁不会想不到。如果真的可以登基,那么一定要把东西楼抓在手里才行,虽然它是一股江湖势力,但见识过它的实力,就算毁了它也不能放任。那个楼主总给人感觉怪怪的,看不透,就好像什么也没考虑似的,可办事决断却少有差错。
知道手下早就在城外五百里的地方等着了,许熙宁快马加鞭在天色将黑时赶到了营地,顾不得休息,马上亲自见了郭德敬和将军封万。封万是个地方总兵,手下兵力不多,好歹都是嫡系,平日操练勤奋,倒也是精锐之师,他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参校,后来多亏许熙宁的暗中提拔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对许熙宁还算忠心,这次也是把宝押在他身上,只盼着许熙宁夺得王位,他也可以跟着一步登天。
"殿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您下令,咱们马上就杀进京城去!"
封万嗓门很大,不过这里也不是什么需要压低声音的地方。郭德敬--许熙宁手下的头号心腹--上前,拱手道:
"东西楼送信,说铁虎骑也蠢蠢欲动,怕是太子跟咱们想到一起了,那瑞王也不会没有安排,如果贸然出兵,搞不好反而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你的意思是?"
许熙宁对郭德敬相当信任,毕竟是跟在身边十几年的人。郭德敬微微一笑,道:
"殿下过于急躁,却连这点小事也参不透了。瑞王太子要动手,我们就由得他们去,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坐收渔人之利,岂不快哉?"
"但我们能想到,难道瑞王太子却是白痴么?"
"所以,我们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郭德敬沉声道。
。。。。。。
城楼上,京畿军的人已经第三次打退了试图强行冲进来的队伍。弓箭手分批退下,补给箭矢,盾甲兵则席地而坐,稍事休息,等着敌人的下一轮进攻。城外大约二十里,分别是三股敌人,具体的,这些士兵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是敌人,智国的敌人,这就足够了,他们的职责就是保卫王都,有人入侵,他们就要击退,仅此而已。
"那些家伙有没有动静?"
城楼下,萧羽翎问身边的副官--韩夕烟派来的,监视,不妨碍行动,萧羽翎也就没管他。那人倒是对萧羽翎毕恭毕敬。
"回大人,他们这次撤退之后到现在也没有在行动,虽然前几次也根本就没有真正攻城,但是这次是确确实实都在等着别人先动手。"
事情都有些好笑了,三方人马先后赶到王城,分别从三个门进攻,但都被京畿军堵在城门口,因为另两方也都在别的城门,所以大家都存了一分心,毕竟自己这边过于拼命,很容易被人包了饺子,所以竟是让京畿军守的轻松愉快。零零碎碎的几次进攻,都无惊无险的挡了下来,眼见天已经亮了,虽说破晓的第一道阳光因为天上多云的关系,看不那么分明,但是萧羽翎还是因此松了一口气。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本来不少人都以为遇上这种宫变,处理起来必定困难重重,稍有不慎,反而会把自己赔进去,但萧羽翎毕竟不是平常人,在这点上,他跟萧奡是一个想法,而且因为他事先有了多年充分的准备,所以更加不担心。看上去那三方都是有充足实力,即使有京畿军,也不过是螳臂挡车,但是只要利用机会,造成比如现在这样的几方互相牵制的局面,一加一加一最后反而还不如一,白白让萧羽翎捡了便宜。不过,为了这一天,萧羽翎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他本人更是投注了全部的精力,他对龙非说他们不会输,因为他根本就输不起。
"传令下去,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韩大人已经控制了叛军首脑,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身边的传令兵得令跑开了。萧羽翎想再到城楼上看看,他跟那个副官一边讨论现在的局势,一边向楼梯走去,正好遇上一队士兵巡逻经过,依照战场上的惯例,萧羽翎他们反而要让路,但就在萧羽翎闪身避开的一瞬间,队伍中的一个士兵突然发难,利用前面的人挡住自己的身形,以闻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扑向萧羽翎,怀中匕首探出,匕首显然是经过处理的,在蒙蒙亮的天色中完全不见一丝光芒,萧羽翎也算是武艺出众,此时却完全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已经刺穿胸前的衣服。
电光火石间,只听一声细不可闻的"叮",紧接着又是"铛"的一声,萧羽翎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见一个身着劲装的人挡在他面前,手执一把极为细长仿佛一折即断的剑,不远处,那个出手偷袭的士兵已经后退了数十步,作为凶器的匕首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一剑挑飞,落在不远处。与此同时,城楼上又窜下数道人影,目标均是萧羽翎,但这次萧羽翎已经有所准备,拔剑与几名刺客战成一团,那个不速之客也加入战团,他出手狠辣,武功明显比萧羽翎高上许多,而这时那个副官已经带了部队来将这里包围。
最后,除了几个死在萧羽翎羽不速之客剑下的,其余的刺客都咬毒自尽了,知道肯定是国内派来的人,也不用调查了,萧羽翎很平静的告诉副官这应该是城外的某个势力派来对付他的,副官虽有疑惑,但这是最合理的答案,也就不便再追问了。至于那个不速之客,萧羽翎直接说是自己的护卫,也就没人管他是从哪里来的了。萧羽翎让大家各归各位,尸体拖下去处理掉,见其他人都守在丈许外,那个不速之客收剑,道:
"我探查过了,这是唯一的一批人。"
"你怎么会来这里?"
萧羽翎笑道。对方面无表情道:
"是他让我来的。"
"噢?"
"他说一个人最放松的时候,就是他认为自己赢定了的时候,你也不会例外,要是他是刺客,定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呵呵,我还以为他巴不得我赶快死呢。"
"确实。"
"但他还是让你来了。"
"原因,你知道。"
那人抬头,直直的盯着萧羽翎。萧羽翎大笑起来,道:
"我以为你不敢让他知道这件事呢,龙。"
来人正是赵天均。她还是平时一样,目光就像一潭死水。当初会让她接任"龙"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的武功高强,单纯只是论武功的话,她在江湖上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而萧羽翎决定丢掉这么一个高手,正是因为她的眼睛--虽然人是活着的,可目光却毫无人气,或者说,她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她不仅不在乎别人的命,连自己的命也不看在眼里了,这样的人,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好棋了。
"我离开,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当我冲出十杀阵的时候就已经跟天杀没有任何关系了。至于你,早就不是我的头领,也没有关系。"
天均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但有时候却不能不说。
"你的事情已经办完,该走了吧?估计他一定恨不能出来找你了。"
面对萧羽翎的调侃,天均只当没听见。她知道萧奡的意思,虽然对赵天均而言,欠天杀的,已经在闯阵的时候全部还上了,但对萧奡而言,他收下了赵天均,还欠了萧羽翎一恩一仇,与其将来一直惦记,不如趁现在主动还上人情,以后就专心报复好了。
"我们,不欠你什么。"
天均冷冷的道。萧羽翎看得出来,她的眼睛已经不是一如既往的无神,从死人变成活人了,因为那个少年么?压下心中于现在无用的想法,萧羽翎笑道:
"你确定么,龙?"
对方的目光却更加坚定了。
"。。。。。。不要叫我龙,我是赵天均!"
说着,赵天均一纵身跃出数丈,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
天亮了。
就在京畿军等待着下一轮战斗的时候,宫里终于传出消息。
而城外。。。。。。
三方都是按兵不动,等待时机,这时,三面城门突然全部打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列队奔出,在城外结阵。阵中各有一将领,宣读圣旨。
"诸军听令!命尔等火速分流,弃械列队,领将即刻入宫见驾。不得有误!"
又见一队人出列,手中皆拿一面黄旗,猛地一挥,顿时城外山林地带,喊杀声震天,东西两面出现了黑压压伏兵,人头攒动,万马奔腾!又摇动黑旗,南部、北部也出现了步兵,弓箭手,盾兵,形成了回字形,将三路大军截断成两路,团团包围了起来。弓箭手拉弓待命,盾兵如钢浇铁铸一般凝立不动,虽然是静止的战阵,可是却蕴藏着动静两种不同的阵法队形。那些身着红衣盔甲的骑兵,红色战衣的弓、步、盾步,黑衣黑甲的精骑,每一个人,每一种队形,都有着不可抵御的威势与霸气。异变徒生!军鼓、号角响彻九霄!除了瑞王麾下训练有素的精兵之外,另外两军顿时因为良莠不齐,受到惊吓而人仰马嘶,乱成一团!
许熙宁感到一阵冷意直透脊骨。他知道自己是落入了一个陷井!一个精心策划,布局周密的陷井!但是,似乎已经太迟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拔剑高呼:
"事已至此,无路可退!就算我们不谋反,将来一样为新王所杀!所以,除了抵抗无有他途!众将士听我号令,杀!"
"殿下且慢!"
一把声音传来,因为带上内力,所以虽然声音不大,却犹如耳语。许熙宁看过去,却见将自己重重包围的京畿军闪出一个通道,一人骑马向这边奔来,却是萧羽翎。萧羽翎停在一里开外的地方,举起手中的一卷黄纸,高声道:
"下官奉车督卫萧羽翎,奉京畿军统领韩夕烟韩大人之命,特来迎六殿下进宫继位,请六殿下允许下官近处详谈。"
啊?这突如其来的馅饼打得许熙宁头昏脑胀,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反映了,还是郭德敬反应快,轻轻咳了一声,许熙宁这才回过神来。许熙宁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心腹,本来以为输定了,只求最后一搏,现在却告诉他,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六殿下。。。。。。"
远处,萧羽翎还在等着许熙宁的答复。他笑着,因为他知道许熙宁不可能拒绝他。
许熙宁略显迷蒙的看着远处,郭德敬轻轻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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