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当堂争执人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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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长拱手道:“若真是郭元帅的遗言,还有虎符佐证,便可当真。”
“当真?如果她说老爷要把帅位传给你,你信吗?”大张氏愤怒的面孔扭曲又狰狞,手指都快戳到李善长的鼻梁上。
“属下没有这个福分,也不敢奢想。”李善长不温不燥,后退两步,避开大张氏的手指,“昔日郭元帅就曾赞赏朱总兵能文能武,希望朱总兵能够继承他的位置。所以如果郭元帅要把帅位传给朱总兵我们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是啊,是啊,我们都听郭元帅亲口说过。”徐达等人赶紧点头称是。
郭天叙急得大吼大叫:“那只是我父亲随口说说。”
当初郭子兴为了笼络朱元璋,确实有当着将领的面说过类似的话,但谁都清楚此话当不得真。李善长偏偏咬死不松口,“这种大事,郭元帅怎么会信口开河?”
郭天叙急不择言,“父亲那是为了让朱元璋更加忠心效力……”
“哦~”众人都露出鄙夷的神态。难怪朱元璋不甘屈居人下,人家又不是傻子,一直叫你们利用。
眼看局势乱了套,大张氏咆哮道:“我家天叙是嫡子!是继承老爷帅位的正统嫡子!老爷再糊涂,也不会把军权交给外人,只有天叙才能名正言顺继续老爷的大业,你们不承认就是造反!”
李善长寸步不让,“郭元帅英明神武,一生坦荡,就是不愿看滁州军败落才没有选择让大公子继位。您是要罔顾郭元帅的意愿?否定掉他老人家亲口承认的继承者?”
大张氏气急败坏,一时之间不清楚郭子兴到底有没有留下所谓的遗言,厉声大吼,“胡说八道,后院妇人岂能干涉军权大事,不管如何,她的话不能当真!”
“郭夫人,您好像也是后院妇人吧……”李善长好整以暇地捋捋胡须,若不是为了奠定朱元璋的地位,他实在不屑跟大张氏打嘴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太无趣了。
周德兴等人更是起哄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让几个娘们说了算,下去,下去!”
“义母,我们先回屋。”马秀英给朱元璋使了一个眼色,趁势扶着小张氏离开。
大张氏还在大吵大闹,堂上的将领皆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诚如周德兴所言,无论谁接管滁州军权,也轮不到一个妇人指手画脚,当他们这些男人都不存在吗?
郭天叙见势不妙,急忙把大张氏也劝下去。经过这么一闹,他想要顺利接管军权的梦想泡了汤。
朱元璋的部下揪着郭子兴遗言之事拒不承认郭天叙有资格继承帅位;郭天叙的人痛骂朱元璋狼子野心让小张氏假传遗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这件事成了无头公案,当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方人马争执不休,差点打起来,最后落得个不欢而散,谁也不服气,谁也不认可对方的权利。
闹了几天都没个结果,众人商议上折让小明王韩林儿决定军权归属。
韩林儿性格懦弱,听得众人让他决断,他既怕得罪郭天叙又怕得罪朱元璋。便索性不提谁接管军权的事情,只是任命郭天叙为都元帅,张天佑为右副元帅,朱元璋为左副元帅。
名义上,都元帅是军中主将,地位应该比副元帅高,然而朱元璋才不管什么正副之分,以他的任命来自小明王、他今后只服从小明王调令为理由拒绝了郭天叙的任何要求。他那一干手下当着外人面也只叫他朱元帅,不会带个副称。
朱元璋此番来滁州虽然没有夺回军权,但借助小明王的宣旨名正言顺地脱离了郭家军,从此不再受郭家的制约,也毋须听从郭天叙号令。众人就这样大刺刺地离开滁州,走前还顺便挖走不少以前的同僚袍泽。
孙德崖、吴通等人早就知道郭天叙跟朱元璋不和,郭子兴一死,这几人就躲在濠州看热闹,等着郭天叙和朱元璋为了争权大打出手,最好两人斗得你死我活,他们再来个渔翁得利把滁州与和州都吞并掉。可是等来等去,等到最后郭天叙和朱元璋并没有如他们所愿打起来,而是各自带着队伍分驻滁州和和州。
孙德崖大失所望,对身边的人气愤地说道:“朱元璋这个小人,太可恶了!我去找他借粮,他居然用郭子兴搪塞我,还偷偷通知郭子兴找我报仇,幸好我察觉得早,把他扣做人质才逃过这一劫!现在郭子兴去世,原本期望他与郭天叙斗个两败俱伤,谁知他福大命大,不仅安然离开滁州,更被韩林儿封为左副元帅,与我等平起平坐。还有那郭天叙,一个草包公子都能被封为都元帅,真是气煞我也!”

赵均用见孙德崖十分生气,急忙说道:“大帅何必气恼,趁着朱元璋和郭天叙不和,咱们各个击破,到那时什么都元帅、左副元帅还不都得听你的。”
“你有什么好主意?”孙德崖、吴通、吕天寿、韩国忠几人紧紧盯着赵均用。
赵均用冷汗狂流,他原是拍马屁随口说说,但看众人的神情,不说出一个主意肯定无法交代,只得硬着头皮支吾道:“郭天叙手下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倒是朱元璋部将众多,且个个骁勇善战,将来必成大患。不如大帅出面假借答谢他发兵救援六合和借粮的缘由把他骗来濠州,几位元帅趁机控制住他,逼他交出和州的兵权和粮食……等咱们吞并了他的人马,再回头对付郭天叙,岂不是轻而易举。”
吕天寿担心道:“只怕朱元璋不会轻易上当。”
赵均用绞尽脑汁又想出一个办法,“那就用几位元帅要和他商量结盟共同抵抗元军的理由,我们这么多元帅邀请他,他总不好拒绝吧。”
“这主意不错!只要把朱元璋骗来,还不任我们摆布。”孙德崖等人大喜,马上吩咐下人置办酒宴,由赵均用出面邀请朱元璋前来濠州。
赵均用得意洋洋,想不到自己急中生智想出的计策竟然让孙德崖等人如此满意,看来自己真是诸葛附体、庞统再世啊。
且说朱元璋回到和州后心情十分舒畅,虽然他的职位上面还有个都元帅郭天叙,但是大家都知道彼此的从属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今后再也没有人能真正约束他,他也勿须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和州城墙上“郭”字大旗已经被替换掉,“朱”字大旗大刺刺地迎风招展。
不过马秀英却有点郁郁寡欢,原本帮朱元璋夺权的事被小明王韩林儿横插一脚变了卦,最终滁州的军权没有拿回来,朱元璋虽然也得了个元帅封号,可他管不到滁州的事务啊。
小张氏在堂上说的话彻底得罪郭天叙和大张氏,继续留在郭家结局可想而知。马秀英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离开时派人去接小张氏,她原本叫郭天爵一起去和州发展,无奈郭天爵铁了心要跟郭天叙混,死活不离开郭府,小张氏放心不下儿子自然也无法离开。以至于马秀英想让小张氏脱离苦海都做不到,她劝了几回,两人都听不进去,她也就懒得管其死活,随他们自生自灭。
逊影安慰道:“主子别太担心,留在郭府的影卫会暗中照顾好老夫人,不会让她冻着饿着。”
马秀英叹口气,“只能如此了,我不担心她缺衣少食,就怕大夫人搓磨她,唉,那府里的人惯会逢高踩低,你们还是悄悄送些银两给她备用吧。”她站起来,刚要从匣子里取出银两递给逊影,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胃里排山倒海般的涌酸水,整个人说不出的恶心难受。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逊影赶紧扶住摇摇晃晃的马秀英。
“可能凉了胃,有点不舒服。我……”马秀英话未说完,一股酸水又涌上喉头,让她忍不住俯身呕吐。
“快去叫大夫来,夫人生病了。”逊影隔着门窗对白菱几个丫鬟大喊大叫。
听说马秀英生病,白菱不敢拖延,慌忙禀告丁管家。
丁管家惊出一身汗,一边叫人去请大夫,一边派人通知朱元璋。
大夫匆匆赶到,先是询问马秀英这几日的症状,接着仔细把了一阵脉,最后在众人焦急不安的等待中笑道:“大喜事,恭喜马夫人了。”
逊影气道:“喜什么喜?我家夫人都病了,何来喜事?”
“影儿!”马秀英唤住气愤的逊影,不敢置信地望着大夫,“是真的吗?”这个月的月事没有如期而至,她心里就隐隐有个猜测,可惜这世上没有试孕纸,只能等大夫证实了。
大夫肯定地点点头,““看来马夫人自己也有感应。”
****的的逊影满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啊?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位姐姐,你家夫人有喜了。”看到逊影迷茫的眼神,大夫索性说得更直白一点,“这怀孕头三个月里一定要小心照顾,注意休息,最好卧床……”
“夫人有孩子了?”逊影打断大夫的絮叨,惊喜地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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