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无聊的商人与无聊的城市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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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生活如同一团乱麻,婚姻、家庭、友谊、财富交织在一起,带着不同的样sè交织在一起。把这些全部拿去以后,还剩下什么?空虚吗,还是一种宁静,甚至是一种满足?
——《希瑞尔之书》
德尔尼堡静静的依偎在爱舍河的怀抱中,蔚蓝sè的河水穿过美丽的城市向海洋流去。这蔚蓝sè的丝带最终在此地注入亚得里亚海,翡翠之洋。德尔尼堡拥有二十多万人口,这样的城市规模可以排进帝国前十。他的工商业极其发达。有一位诗人曾发出这样的感慨:“行人呦,请在这蔚蓝之都略作停留,那蔚蓝的舍尔河流淌的是金sè的梦。”
据说最早在舍尔河两岸建造城市的是早已从大陆上消失的jīng灵们,他们在这里培植树木,灌溉土地。用一艘艘小船货物向当时生活在舍尔河两岸的所有种族交易。那是一个田园牧歌的美好青铜时代。美好的青铜时代现在只能在诗歌中找到痕迹,人类带着钢铁来到了这里,然后,黑铁时代来临了。
人类利用天然水系构建起了廉价的运输网,通过一艘艘货船,德尔尼变得越来越庞大和富有,当然作为拥有高度自治权的德尔尼堡人,这座城市里的zì yóu民仍然会在完成自己应尽的义务后对贪婪的贵族们说不。当然,义务,只有我愿意做的才叫义务,我不愿意做的叫做暴政。年轻而又傲慢的帝国皇帝赫尔蒙特·霍亨佐伦小看了德尔尼堡人的骨气或者说他们的吝啬,他的税吏带着法令和利剑进入了这座蔚蓝之都。然后,德尔尼堡人和整个帝国打了七十年的仗,直到赫尔蒙特死,这位被称作人类历史上武功之盛的伟大帝王仍然不能穿过德尔尼堡的大门,去看一看这流着金sè梦想的城市。这是德尔尼堡人,确切的说是德尔尼堡商人的胜利,也是霍亨佐伦王室衰亡的开始。
岁月荏苒,古老的君王已经告别世间,只留下传说供后人凭吊。昔rì伟大的帝国也已经渐入暮年,大小贵族们对霍亨佐伦阳奉yīn违。这个时代的变局即将来临,而德尔尼堡依旧笼罩在金sè的梦中,年复一年,当然这个不怎么美好的时代也有些进步。
有人行走在大街小巷,向所有愿意倾听自己声音的人讲述自己的见解;有人乘船出海,去另一片新大陆上完成自己的梦想,有人将手伸进别人的钱袋,也有人穿上漂亮诱惑的裙子走进夜幕中。这是个与众不同的时代,这是黑铁时代。
共济会,和谐会,所有的思cháo在这里交织,贵族,僧侣,商人,工人,奴隶,所有的阶层在这里共舞。当然,德尔尼堡人依旧习惯对官员们说不,还有一个当然,德尔尼堡人只把税吏当做官员。只要你不收税,那么一切都好商量。
三十年前,当诗人歌德经过这里,他厌恶的摇了摇头。“这是最坏的时代,最坏的城市。”
撇开歌德诗人的姓氏,那个伟大的霍亨佐伦不谈,绝大多数的帝国人都不喜欢德尔尼堡。他们普遍认为这是一座寡廉鲜耻的城市。什么?德尔尼堡,这就是男盗女娼。德尔尼堡的女人是娼jì,德尔尼堡的男人是jiān商、海盗、小偷和吝啬鬼。这就是德尔尼堡,一座与整个帝国格格不入的城市。“他们不是帝国人,他们更像那些约克牛。”
这就是德尔尼堡,一座属于帝国人和德尔尼堡人的城市。记住德尔尼堡人不是帝国人,他们,是德尔尼堡人。
故事的主人公就生活在德尔尼堡,他是帝国人,他是一个“冯”。最早的时候,伟大的霍亨佐伦的祖先还是一个教堂的主教。他为他的神放牧他的羔羊,然后这位主教在一个喝醉的晚上认为神的羔羊却全是他的,他不是牧羊犬,他是牧羊人。然后教堂就变成了一个男爵领,追随他的骑士们获得了一个“冯”在自己的姓氏前头,如同“让”和“范”一样。他的姓氏是“冯·格鲁曼”。格鲁曼在帝国是勇士的意思,勇士分很多种,格鲁曼特指鲁莽蛮干的那一种。但是德尔尼堡人从不认为这个居住在他们城市里的格鲁曼是一个狡猾的布匹出口商和证券商,虽然这个混蛋只有十七岁,但他已经是个狡猾的混蛋了。德尔尼堡人偶尔也会承认自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混蛋。但亲爱的读者,请您相信,比起正直的人,混蛋会更加讨厌混蛋,他们相互厌恶,尤其是他们都很狡猾的时候。
格鲁曼很大,他们是一个大家族,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一个“冯”的格鲁曼一共有两只,一个是勃兰登堡的格鲁曼,他们是传统上的贵族,祖上可以追溯到五千年前的黄金时代巨龙建立的奥托王朝,虽然他们只是巨龙的厨子。另外一支就是居鲁士的格鲁曼,他们就是那群追随花和尚霍亨佐伦的疯骑士之后。虽然居鲁士不如勃兰登堡历史悠久,但两家格鲁曼都是帝国重要的贵族。勃兰登堡的格鲁曼有一位公爵,两位侯爵。而居鲁士的格鲁曼有一圈伯爵,这些伯爵可都是帝国伯爵,决不是某个公爵领或侯爵领的小家伙,而是效忠皇室的疯家伙。
索斯·琴察汗·墨完巴·冯·格鲁曼先生就是这样一位贵族,他的封地还在乌托邦。但是他已经是一位著名的商人了,虽然他依旧仰仗着自己父亲的政治势力,但是他在德尔尼堡生活得很开心,丝毫没有返回德国首都的想法。在给自己母亲的信中他这样写道:“这是一座无聊的城市,红男绿女zì yóu穿梭,无聊空虚,道德沦丧,但是为了金钱,我不得不呆在这里。兄弟们的仕途需要我提供资助,家族领地需要我帮扶,母亲,我实在是不得不在这里打混,就为了生活,为了高卢葡萄酒和金餐具努力工作。”与这封信一起到达伯爵夫人身边的是两百个奴隶和三千金第纳尔。然后我们的索斯先生在他唾弃的土地上收到了父亲的信。“我亲爱的儿子,你将获得一块膏腴之地,因为你的努力。”和汉语一样,在帝国,奴隶与努力的发音也极为相似。
我们的索斯先生笑了笑,第纳尔和金第纳尔都是帝国承认发行的货币,但是第纳尔是一张纸,一张不断贬值的纸,而金第纳尔是金子,一种开采量越来越少的贵重金属。在这个古典经济学刚刚开始发展的世界金融的概念依旧混乱。但是索斯已经开始展示出牙齿,他刚刚利用和撒克逊人的关系将自己的融资规模翻了一倍,成功的把另外一位竞争对手搞垮,不,确切的说这位昔rì的竞争对手现在是他的合伙人了,一个庞大的出口公司?或许是下一个增长点。

“先生,您应该参加今晚的晚宴,”一位jīng神的老管家说道:“这是您的胜利,理应庆贺。”
“是沃金的胜利,”索斯摇了摇头:“他们不过是拜倒在沃金女士的裙下而已。”
沃金,财富女士,她,嗯,是一位财神。虽然奥术师已经证明世界上并没有神,但是所有人不会相信他们的异端学说,就算是许多奥术师自己也不相信。
但德尔尼堡人痴迷的崇拜这她,并且宣布这位女神是自己城市的守护神。实际上金钱的确是是德尔尼堡的守护神,这点毋庸置疑。在那场漫长的战争中,德尔尼堡的金钱让皇室的禁卫军颜面扫地,实际上漫天遍野的黑森雇佣军击败了皇帝。是的,皇帝从帝国征召的军队数目远远赶不上金钱从帝国征召的士兵。于是赫尔蒙特大帝可耻地输给了金钱,撒克逊的维多利亚后来居上。当然高卢人乐见其成,据考证高卢皇帝的一支秘密军队在德尔尼堡战斗了近二十年,直到这支秘密军队变成了真正的帝国人。
索斯有个宴会,一个关于新的合作伙伴的宴会,“纺织业者协作有限公司”一个名字漫长到把所有股东和顾客绕晕的公司,一个索斯的公司,他控制了整个德尔尼堡三成的布匹出口,一个即将迎来全新发展时代的公司。矮人兽人侏儒地jīng,所有愿意付钱的种族在未来都会倒在人类的金钱和商品下。这是一个资本的时代,索斯想到,当然他的想法超前了而且过于乐观。他一向如此,这是他的缺点也是优点。现在是讨论晚会的时候了。
骄傲和荣耀,这是所有帝国人最大的问题。比如他们的名字,帝国的全称是神圣帝国。没错,他们不是撒克逊人,不是高卢人,不是枫叶国不是金雀花国,是该死的神圣帝国,一个从黄金时代开始的神奇国家,而且从民族角度讲现在的神圣帝国人和当初和巨龙生活在一起的神圣帝国人一点联系也没有。死板教条更是他们的通病。而索斯是一个灵活的人,像个哈鲁阿人,是的,他很像那些神秘的东方人。
他正在和那些该死的死板的家伙一起参加舞会,这可一点都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对于一个帝国人,清水和黑面包就能让他感激涕零。”这是一句谚语,事实虽然并不是这样但也相去不远。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美食传承的可悲国家,甚至不如该死的撒克逊人。于是你根本不要指望帝国的平民能吃到什么好东西。高卢人可以用简单廉价的食材做出点什么,帝国平民因为意识形态的原因绝不会吃那些奢华而又吊儿郎当的东西。
幸好德尔尼堡人从不把自己当做帝国人,所以索斯在宴会上还能吃到一些什么,虽然舞会上的东西全凉了,而且还有人不断阻止你进食,但索斯至少能勉强填一下肚子。不过他还是会被人阻止一切有关摄取能量的行为,他的合伙人。唐纳先生。
唐纳先生是一个好人,他带着大笔的钞票来到德尔尼堡一拳一脚拼搏出自己的市场份额。在这个重工业已经开始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刻,可爱的唐纳先生收购了一家钢铁厂,然后他因为涉嫌威胁国家安全不得不以极低的价格把它脱手给一群该死的官僚。不过很快唐纳先生就通过纺织业收回了应得的利润,沃金在上,棉布不会威胁任何国家的安全。然后索斯的手下就找到了唐纳先生,索斯的计划吸引了他。合并后每一匹棉布的价格并没有提升,但是他的份额会提升很多,而且抵抗成本波动的能力会增强。最重要的他和这个国家的官僚搭上了线,一个伯爵的儿子,太美妙了。
“索斯先生,”我们的唐纳先生兴奋地说:“我的会计告诉我,这个月我们的市场份额增加了不少。”
“感谢那些西里西亚纺织工人吧,”索斯咧嘴一笑:“他们的勤劳和努力让布匹价格下跌了不少。”
“可是国际棉价依旧动荡,”唐纳忧虑地说:“所有的资深外交官都认为金雀花国将不可避免地迎来内战。”
索斯宽慰他道:“金雀花人的麻烦应该让他们自己担忧。”
金雀花联邦的南北双方因为是否蓄奴积怨已久,亚伯拉罕先生当选总统被认为是改变金雀花政治局势的大炸弹,南方的奴隶主们很有可能用步枪把这位失败的律师从总统位置上拉下来。一旦开战,身为重要棉花产地的南方很有可能进入混乱的战争状态,而这就意味着棉花的价格在将来不可避免的走高。相应的作为下游产品的布匹价格爬升是应有之事。
唐纳先生耸耸肩,端着酒杯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索斯摇了摇头,这个黑铁时代将更加混乱,那涌动的思cháo可能会把人类推向一个新的高峰。但在这之前,通往高峰的路上挂着讥讽。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加了进来。
“索老板,您老发财?”
“跟您说过了,我不姓索。我姓格鲁曼。”
“瞧我这记xìng,老爷好?太太好?生意好?”
索斯看着这个颇像王利发的哈鲁阿商人开心的笑了。
王四是他的名字,这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是哈鲁阿人,而哈鲁阿在很远的地方。
“王先生真是有意思,不知手上有什么新货?”索斯笑着问:“我也好给自家的老爷太太上供。”
王四鼠须一颤:“有一批好青花,好茶砖,不知索爷要什么?”
索斯摇头,灰sè的头发随着摆动飘舞:“青花上描金绘银吗?”
“不曾。”
“茶砖可以加nǎi加糖喝吗?”
“或许可以。”
“你还是卖我点别的吧。或者我卖你点什么。”
“您手上有什么妙品,咱们也好赏玩赏玩。”
“你们哈鲁阿什么没有?丝绸香料布匹,葡萄酒你们也不喝,我只好卖你们钟了。这jīng巧机械的东西你们哈鲁阿没有吧”
王四尴尬一笑:“我们哈鲁阿人不喜欢钟。”
索斯同样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我想买你的船。”
前面说过哈鲁阿在很远的东方,他们是远古大奥术师的后人,距离神圣帝国很远。但是王四和许多哈鲁阿人都来到了这片土地做生意,他们的货物是非常高档的奢侈品,而他们的船则可以航行很远的距离。三桅杆大福船,这可是真正的好穿,据说那位维多利亚女王的德雷克爵士也在向哈鲁阿那些没有爱国心的jiān商们购满这样的货船作为海盗舰,因为它够快,能装的东西也够多。
“我不想卖船,但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我的同胞,看一下他们是否有人想卖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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