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迟早还是要打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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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稀罕,就是不稀罕,太后如是想着应付着整日来拜年的宗亲们,日子竟然也过得挺快,转眼除夕就在眼前,皇后和明双月前来向她禀告除夕夜宴的安排时,时不时地提起让太后把贺敏还给苏妃,自然这话说的隐晦。
太后当下就发怒了,以一句‘凭什么’把皇后和明双月堵得哑口无言。贺敏自己更是不敢提回到苏染身边的话,她见识到了太后的手段,就安安生生地住在居安宫内后殿的僻静院落内,起床看着太阳升起落下,一天日子就过去了。偶尔她也会写信给苏染,只可惜看门的小宫女是不敢接的,贺敏被叫来的仓促,也没带金银细软,无法打点关系,那一封一封的信她便按着顺序排好搁在枕头下,等着有一日能够交给苏染,告诉她自己被太后关起来的这些日子里其实是过得还算可以。
苏染和卫琳回宫之后就全都发烧了,苏染体质好,还是病了七日才好,她昏睡的这些日子里,满脑子都是那日秋嬷嬷带着打扮的格外漂亮的贺敏来与她道别,贺敏那带着眼泪强颜欢笑地告诉她:“姐姐,我没事。”时候的模样,令她觉得格外心疼。
阿春告诉她她昏睡的这些日子里,皇后娘娘与唐芷都差了身边的人来前来问候,只有明双月是带着夏祁亲自来瞧的,阿春更是指着窗下挂着的风铃,道:“那是大皇子亲手做的,他还说希望您快些好起来,他要跟着您学舞剑呢。”
风铃是用海螺和贝壳做的,虽然粗糙,但是风吹动,却能听到清脆的声音,似乎就在海边,苏染盯着看了好久,眼睛就湿润了,她又想起了贺敏,想起了弟弟,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嚣张和如今的无能。
“皇上也来过。”阿春补充了这句话。
苏染唇边的弧度依旧是冰冷的,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丝毫的情绪波澜和感情波动,她想起皇后和明双月都不止一次地告诉她皇帝可以帮她,她们怎么就认定了夏睿文会帮她?
可他,就是没有帮自己。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清晰犹在耳边,她如今连这一点的依仗都没了。
除夕夜宴那天都城下了雪,梅花开了,菊花败了。
明正宫重新打开,摆了宴席,宴请皇室宗亲,满朝文武大臣,番邦以及邻国使者。
说起邻国,夏国三面环海,邻国只有两个,一个越国,一个魏国,越国已经归入了夏国的版图,故而此次前来的邻国的人便是魏成轩,魏成轩已经力压他的两个哥哥成为了魏国君最为宠爱的儿子了,也难怪,大儿子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整日逛窑子喝花酒,还把自己的妻子气死了,二儿子天生残疾,魏成轩相貌堂堂,文武双全,未来魏国皇位非他莫属。
不过,魏国国内支持大皇子的也不在少数,只因为纨绔子弟都陪他喝过花酒,酒肉朋友也算朋友不是。
魏成轩的到来让这场宴席变得格外的不一般,如今两国虽然是休战时期,可两国矛盾还在,争端还在,他敢这个时候来,可真是有勇有谋。宴席之上,他的座位排在夏睿文的右手边的第一个,与李宰相相对而坐。
歌舞升平的席面上魏成轩俨然就是一个看客,不自傲,不自大,还带着一点欣赏的眼光,就连李宰相都不得不刮目相看,刮目相看之后,心中又不免担忧,这样的人做了国君,那魏国和夏国交战,夏国有几分胜算。
此时李宰相看了一眼端坐在上首的夏睿文,想着他成年之后做过哪些令人叹服的事儿,可却想不起来。他又想到了唐启山的密函中提及夏睿文在越城时把大半兵力调去皇宫保卫自己,连城门都不顾的时候,在心中默默叹息了一把,又默默地庆幸了一把:还好当时推举了夏睿文做皇帝。
宴席进行到了一半,唐芷便以体力不支先行退下了,离去之时她深深地看了魏成轩几眼,嘴角更是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偶尔几下皇后与李宰相的目光触碰,都会想到李夫人颐指气使地传达的那句话,她浑身都是冷的,自行了断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她没有丝毫的退路。
魏成轩并没有在意太后,唐芷的打量探究的目光,他风度翩然地举杯与夏睿文侃侃而谈两国如今的局势,丝毫不避讳。
“如今咱们也算是歇战,劳民伤财的实在是不值当,故而父王还是决定和亲,两国交好,可是造福万民的益事,夏国君意下如何?”
这是他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提及和亲,太后都被惊呆了,望向夏睿文,可夏睿文目色沉沉地正与魏国皇子眼神交流,并未注意到旁边以及在做所有人的面部表情,若是他注意到了,恐怕是要吓到的。

林词暗暗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嘟囔道:“歇战,和亲,我瞧着就是胡扯,和个鬼亲,迟早还是要打仗的。”
分久必合,这是时代定律,林词所说属实。
一旁的刘元广举杯对林词,表达了与林词相同的看法,林词拍了拍刘元广的肩膀道:“恩,有眼光。”
刘元广笑:“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我算哪门子英雄。”林词举杯仰头喝尽,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看到对面的做席间正在瞪着自己的李妙歆,隔得这么远,他还是看到了李妙歆红肿的眼睛以及那红肿的眼睛里的恨意,手抖了抖,酒杯中的酒洒了满身。
刘元广顺着林词的目光看去,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仿若是被看到了自己最**的秘密,林词当下红了脸,扭头就瞪着笑的不怀善意的刘元广道:“英雄,来时捡银子了?”
刘元广摇头,伸手朝着夏睿文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示意圣上在上,臣子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的,毕竟是国之栋梁,臣民表率。
一场宴席下来枯燥无味,对李妙歆来说这这样的,她并不关心和亲,也无心表演,更不贪嘴,一场宴席下来只是盯着林词,很不得上去揪着林词的头发狠狠地朝着他的小腿上踹上两脚才好,他竟然不回信。
人群散去的时候,李妙歆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做的的刘元琦,打了招呼之后,刘元琦竟然愣了愣,问她:“你每次看到我都打招呼,难不成你每次看到我都是以为我才出现?”
李妙歆哑口无言。
马车在宫门前分两排而战,刘家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与李夫人道别,李妙慈是从被窝里被母亲揪出来的,这会儿满肚子不情不愿地同刘夫人道别,同刘元琦道别,之后自己先行一步坐上了马车。
刘夫人对于李妙慈的态度有些吃惊,不过她没那心思折腾,太医下了诊断书,若是上天给面子,还能撑到明年这时候,若是不给面子,二月里恐怕就要先行一步了,生死就在面前,其余一切都不重要。
除了这个女儿。
刘元琦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女红,书画,诗词,样样都会,样样都精,人又乖巧听话,时常被人拿来当做夸赞的对象,学习的榜样。与李妙歆一样的年纪,不同的是,李妙歆希望快快长大,而她希望不要长大。
父母对她的期望并不高,不需要她入宫来替家族争光,只希望她幸福便好,可她自己也不懂自己怎么才能感觉到幸福,她觉得现在这样子便挺好。
回家路上,刘夫人拉着女儿的手问她宴席之上可有看中的小伙子,刘元琦脸颊一红便躲在母亲的身后了,而李夫人拍着女儿的后背,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临死之前的唯一的愿望便是看着女儿成亲,但愿能如她所愿。
刘夫人的愿望简单地让自己夫君和儿子一眼就看穿了,刘正正琢磨着哪家小伙子比较合适,刘元广就在宴席散了之后扯着林词的胳膊道:“你觉得我小妹如何?”
林词望了望苍天,格外无语。他辞别了刘元广,自己夹着马肚子晃晃悠悠地往林府去,走到小巷子里腰身就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勒住,他一下摔下了马,抬头就见李妙歆握着红色鞭子站在自己面前。
雪落无声,空旷无人的街道里,屋檐下还有琉璃冰柱,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李妙歆瞧着林词,眼泪轰然落下,哽咽不清地道:“为何不回信?”
林词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雪,有些心虚地垂头道:“恩,我正在斟酌你那两个圈圈是何意思。”
“混蛋。”李妙歆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红色鞭子,放在了自己的怀里,她的小红马拴在了路边的榆树上,此刻听得自己的小主人生了气,小红马也冲着林词磨着前蹄,颇有一副要为主人出气的阵势,林词嘴角抽了抽,退后了半步,冲着那小红马拱了拱手。
李妙歆翻身上马,弯腰解开缰绳,瞅着林词,伸手一抹落在睫毛上的雪花,对林词道:“你可知见你一面有多难,今日回去恐怕又要被爹爹打断腿了,林词你真的不喜欢我?你若不喜欢我那我便入宫嫁给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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