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未来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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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血腥味的的确确是很浓的,李妙慈不知道皇后流了多少血,她也是此刻才认识到原来人的身体内能够存储这么多的血液。忙碌的产婆们都在竭尽全力地替皇后做一些她们力所能及的事儿,也是本分的事儿,打水,扯被子,热手巾,个个都是满头大汗,只为救皇后一命,也可能是两命。
那个躺在黛蓝色绣花枝的背面下的苍白着一张脸的女子,是皇后,也是她的姐姐。
站在忙忙碌碌的人群中的李妙歆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她在穿梭的人群中迈不开步子,她不忍心走进,却也无法让自己合上眼睛。记忆中的皇后姐姐,一向是雍容华贵的,父亲生辰,高高在上的皇后得到万人称赞,那夺目的光芒也曾经刺痛她的眼睛。她羡慕这个姐姐成了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言一词都不必怕得罪了什么人而把那些话在自己心里反反复复地琢磨一遍才敢说出口,也不必为了自己喜欢的一件玩意儿而犯愁,天下之大,珍奇异宝都在皇宫,而皇宫,不就是皇后的家?曾经何时,李妙慈这般想着,皇后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而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不愿成为那样的女人。她恍惚地记得第一次听到旁人说皇后的不是,是在父亲的五十五寿宴之上,她觉得甚是无聊就提前溜了出去,假山后,她听到几个女子在讨论者今日宴席的盛大,她得意地昂起了脖子,感到无比的骄傲。
而那些话随之而来。
“皇后娘娘整日板着一张脸,着实是不好看的,可是人家是皇后,谁敢说那些不好听的话给她听的?我坐的近一些,都看到皇后娘娘眼角的细纹了,而且啊,皇后娘娘还用她的右脚去碰她的左腿,大庭广众之下,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形象,痒痒都忍不住,怎么当皇后?而之后皇后娘娘还若无其事地对着低下的夫人小姐们露出笑容,想来皇后也是不会想到她做的那样的事儿会有人看到吧。”
“有一次我也瞧见了皇后用宽大的袖子挡起来,哪里是什么娇羞,就是打哈欠了。”
……
那样的被人指指点点的话,李妙慈听了不舒服,也觉得坐在那高台之上接受万人敬仰着实也不是一件好事儿的,能动的时候不能随意动,还要接受无数人的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评价,那样的话她没有告诉母亲,也没告诉皇后日后让她注意一些,更没跟皇后说,低下那些个无聊的夫人和丫头小姐们眼睛可是毒着呢。
好似,自那以后,她就不再羡慕皇后。如今更是如此,她瞧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皇后,那残留下来的生命的迹象,令她觉得生死格外的近。产婆们虽然忙乱,可没有弄出一点杂乱的声音,屋内除了有血气,还是安静极了的,李妙慈听到外头院子里李妙歆哀求皇上的声音,李妙歆也是想要进来看一看的,可是一张口就被太后回绝了,理由便是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李妙慈在屋内那个地方站了很久很久,产婆们对她行礼,之后继续忙碌,她看着皇后又一次大出血了,那血液格外的红,她于心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听到后头有人叫了一声:“詹太医。”
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都站在外头等着待命,李妙慈回身,隔着薄纱屏风看到詹杉的轮廓,笑了。她款款地转身,移步出来,在正厅内站着,瞧着排成一排跪在那里的太医们,视线最终落在詹杉身上,她问:“詹太医向来不是精通妇科的,怎的也把您召来了?”
詹杉伏地叩首道:“回禀宁妃娘娘,微臣也是略懂一二,能被皇上召来是微臣的福气。”
外头看不到屋内是何情形,可是李妙慈也不愿在这么多人前放肆,不是她不敢,她想着以后跟詹杉能够长久,故而能够人手一时。而里头传来皇后痛苦的声音,一直照顾皇后胎儿的陈太医慌里慌张地提着药箱跑了进去,李妙慈不便再进去,在外头听得皇后的呢喃声,胡言乱语的话,她听不太清,她这会儿其实是有些困的。
最终,她们没有能够涉及到之前谈论的是保母还是保子的问题,这一胎虽然生的艰难了些,可最终母子平安。没错的,皇后生了一个儿子,排行第三,人人都称一声三皇子,而更多的人以为在不久之后就要该称呼称为太子殿下的。
可是三皇子的名字迟迟未定,后宫嫔妃们都以为皇上格外慎重,不敢轻易地就定下未来储君的名字。九死一生的皇后醒过来之后并不在乎这些无所谓的事儿,以前她会觉得这是格外重要的事儿,至少可以看得出夏睿文是重视她和她的儿子的,她想要从这份重视中寻找到心灵的安慰,这个孩子,就是夏睿文的,就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在皇后生产之后写了一封信寄给了还在江南治水的陈世柏,依旧是以陈太医的家书的名义寄出去的,信件中皇后特意嘱咐陈太医:“不要提起来我生孩子经历的一切,他知道只会徒增担忧,只需告诉他我与孩子一切安好,等他回来。”
冬月捧着补药进来,陈太医正好要出去了,冬月带来的还有外有穿来穿去的那些风言风语,说的是皇后瞧着不像是早产的,而三皇子也瞧着健硕更不想早产儿,更有人说起来皇帝对中宫皇后生子并不是那么的期待,除却皇后圣旨那晚的惊险之外,这小半个月过去了,也是没有见到夏睿文踏入长庆宫,看一看她,看一看皇子。
皇后心中忐忑不安极了,她伤了元气如今养在床上动弹不得,不能去勤政殿找夏睿文,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该怎么能够让夏睿文来一趟她的长庆宫,而对于夏睿文不来看她的缘由,她想都不敢想的。对此,冬月倒是说:“实则太后娘娘早就看不惯皇上这么冷着您了,倒不如走走太后那边的路子,皇上也是听太后的话的。”
“不可,皇上会觉得我仗着李家为难他了,李家这样,迟早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不能跟李家牵扯太多。”皇后喝了补药,觉得体内一股暖流从头到脚,她觉得舒坦极了,可是还是觉得冷的,拉了拉被子,叹气道“如今眼瞧着六月中旬了,我的身子若是熬到秋季再好不了,那今天冬天可就要遭罪了。”
摇篮内孩子睡得香甜,皇后脸上也见了笑意,伸手晃了晃摇篮,又问:“冬月,皇上迟迟不来瞧我,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怀疑了我跟这个孩子?”
“这个”冬月有些为难“外有说什么闲话的都有,皇上听了难免不会多想。可是陈太医已经跟皇上解释过了,就是早产的。就是怕有些人故意造谣,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咱们还是得想法子让皇上来瞧瞧您,这样那些闲言碎语自然就止住了。”
“难不成,这段日子前朝没有旁的事儿发生?”皇后把手缩回被子里,倚在那里,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摇篮内的孩子“皇上不高兴,许是为着前朝的事儿呢,长乐公主呢?是不是跟长乐公主有关呢?”
可是话音落,皇后摇了摇头:“知道了皇上为了什么事儿不高兴又如何,他还是不会来的。冬月,我去不了,你去一趟勤政殿,替我送碗粥给皇上,无论谁陪在勤政殿,都要交到皇上的手中。”
那一晚勤政殿果真是有人陪在里头的,可是令人意向不倒的竟然是魏贵妃娘娘。王总管说起来也是唏嘘不已,王总管说魏贵妃娘娘同皇上说起话来像个没有心机的孩子,总是会问一些很是可笑的问题,皇上偶尔也会认真地回答她一二,可是更多的时候,都是魏贵妃一个人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她以往的事儿,话语之间也丝毫不避讳朝廷上的事儿。
冬月捧着粥,问:“您倒是听得清楚明白,皇上可知道您偷听了。”
“老奴哪里是偷听,这么多年了什么事儿老奴也是知道一二的,姑娘这么说老奴,老奴可是不开心的。”王总管还真的拉了脸了。
冬月倒是讨好地笑:“若真是如此,奴婢还真是不信公公您说的话的,您向来啊是个爱说大话的。公公能否容奴婢考考公公您?”
王总管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被难道的。冬月趁机便问:“那公公您说说,三皇子如今也快满月了,为何皇上也不去瞧一瞧,更不说赐个名字?”
那一刻王总管的脸色是难看的,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可是还是没有逃得过冬月的眼睛的,王总管随后用尴尬地笑容来表达了自己认输了的意思,他说,他不清楚。冬月知道这是违心的话,她点了点头,便捧着汤盅上了台阶,勤政殿的门大开,冬月走近些能够听得到魏贵妃的笑声,清脆的果真是像个孩子的,她在门前停留了片刻,想着把心内想好的词儿再过一遍,省得一会儿被夏睿文看出来破绽来,这个皇帝的心思可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的。由此,她听到魏贵妃的声音:“皇上,您觉得女子不能说喜欢吃肉吗?我小时候在尼姑庵吃素长大的,从来没吃过肉,后来回宫了,格外喜欢,可是她们不允许我说出来。现在在咱们这,也能时常吃到肉的,不过,我觉得还是我们那边的肉好吃一些,草原上的肉都好吃,越城的也是。听说皇上是去过越城的,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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