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她们是皇帝名分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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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养身子的日子夏睿文除去上朝就是留在长乐宫,下雪了,千树万树如同梨花盛开,苏染裹着白狐披风,任由夏睿文牵着自己的手穿梭在梨树林子里,她的手在这个冬季没有冷过,这是一个温暖的冬季。
她想,自己一直如此也好。这样安静的日子,她忘记了以往的事儿,安静地如同一个降生的孩子,心思纯净地看待这这个纯净的世界,那是夏睿文替她维护着的美好完美的世界,出了长乐宫,一切依旧那么的灰暗和惊心。
后宫嫔妃对夏睿文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美人这般独宠耿耿于怀,每日聚集在皇后的长庆宫内都诉说着不满,而皇后掐指一算,她也一月有余未见皇帝了。她不在乎,可她的身子在乎,若是连她怀有身孕夏睿文都不关心她一二的话,只能说明两个问题,头一个便是她这个皇后还敌不上一个生的端庄的‘宫女’;第二便是皇后她自己心内所想了的,是不是夏睿文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龙种,故而才会如此,可无论哪一个她都承受不起。所以摒退了诸位嫔妃之后,皇后撑着腰身踩着一层一层的薄雪走进了居安宫,她对卧病在床的太后说:“皇上把她接进皇宫了,您一点都不管吗?”
太后不知怎的从今冬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就病倒了,来势汹涌不得不每日寻了懂一些医理的宫女太监们在身边伺候着,可宫女太监出身卑微,那里懂得这些,唐柔便自告奋勇地来了,这件事是在皇后不知的情况下夏睿文允许的,不过唐芷也没来长庆宫抱怨皇后没有关好这件事。这会儿唐柔出去看炉子上温着的药,屋内只有秋嬷嬷和冬月,太后面色不是太好,精神也大不如从前,由着秋嬷嬷把她扶起来,看了一眼皇后,说:“怎的,出了何事了?”
皇后委屈地哭了,也不遮掩地对太后说:“皇上一个多月没进后宫了,她们都闹到长庆宫了,儿臣也不知该如何才好。”
“那你呢?”太后的视线落在皇后的隆起的小腹上,“你的长庆宫呢,皇上去了吗?”
皇后摇头,一双眼睛晶莹湿润,这份委屈是真的,不过不是替自己,而是替自己腹中的孩子,如今便是这样,她不敢想象将来孩子出生会是怎样的场景。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要哀家教你?”太后的声音不大,却是字字句句都带着厚重的威严,一双细长的眸子里只有深不可测的潦倒,与居安宫内的奢华格格不入“今晚,送刘美人去勤政殿,就说是哀家的旨意,皇帝自然明白。”
皇后福了福身子,心满意足地走了。秋嬷嬷送了皇后出来,风雪呼啸,她扶着皇后的手把她送进了居安宫门前停着的轿子内,嘱咐皇后一路小心。走到居安宫廊下听到太后咳嗽的声音,默默地叹了口气,手背上落了雪花,很快融化成水,秋嬷嬷不动声色地擦去,连同着落在手背上的泪水,掀开帘子进去对着太后是一如往初的笑颜。
“哀家去瞧瞧她。”太后挣扎着坐起来,花白的发散开,满脸倦容之下皱纹分外明显,百修国连年大旱近年尤甚,龟裂的土地也不过如此。
太后跟苏染的开场始于那罐子桂花蜜,茶水太后未喝,披着厚厚的披风的太后端坐在长乐宫的暖炕之上,翠蓝色的孔雀簪子就在她的耳边,华贵依旧,太后捧着手炉,手心还是凉的,她对苏染说:“皇帝的意思哀家不能违背,他是皇帝是夏国的国君,有决定权,可你应该知晓他是有着庞大的后宫的一国之君,即使如今夏国的后宫空虚,女人也不过是那么几个,可她们是皇帝名分上的女人,名正言顺。”
火炉子里有夏睿文给她撒进去的梨花花瓣磨成的粉末,整个屋内都是梨花清冽的香气,她坐在下首,如今的发髻还是可以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那一道细长的疤痕,她垂头不看太后,蜷缩着的手拨弄着手腕上的碧玺珠子穿成的手钏。
“你若是想待在皇宫里,哀家不反对,你若是现在想走哀家也赞同。”太后徐徐说来,语调难得一见的平和,一双眸子落在苏染白色衣裳的肩头,那里用金丝线绣成的梨花栩栩如生,她是羡艳的,那是一个帝王对一个自己心爱女子的所有用心,小心翼翼地不被发现,可一旦发现就一发不可收拾,她希望这个曾经越国的公主现在依然有着当年身为尊贵的公主的高傲和倔强,她希望听到苏染要说离开。
可那一晚,苏染并未对太后说一句话,直到太后说要走,她才说:“雪天路滑,您路上当心。”

阿春伺候苏染睡下,可她辗转反侧地睡不下,她瞧着红烛下阿春麻利地收拾着她今日穿着的衣裳,问:“阿春,你的胳膊似乎好的格外地快,赶明儿詹哥哥来的时候,我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您快些睡吧。”阿春打理好了之后跪在床榻边替苏染掖了掖被子,恬然地笑着,一如她还是苏妃的时候模样“皇上交代了,无论谁来说些什么话您都不要放在心上。一切事儿只等他来处置。”
苏染把下巴搁在阿春的手臂上,脸颊贴在阿春冰凉的衣裳上,眼睛不知看向何处:“这里谁会来,恐怕也只有太后会来罢了。阿春,皇上不喜欢太后?”
“奴婢也不知。”阿春把苏染的头搁在枕头上,起身吹了灯,端着一盏烛台走过来搁在床头的小方桌上,她裹了被子靠在床头,合了合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娘娘,奴婢只知道您得好好的才好,那样奴婢才对得起将军对奴婢的救命之恩。”
苏染的手心抽出地疼了一下,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阿春,声音沉沉地从被子下发出来:“阿春,若是我喜欢上了皇上,你还会待在我身边吗?”
昏暗的屋内,能够听得到外头雪花落下的声音,苏染听到阿春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是睡了,没有继续追问,换了个姿势,也迷迷糊糊地睡了。她的身边没有夏睿文,睡得不踏实,很早就醒了,阿春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她掀开帘子看到外头明晃晃的一片,就见阿春端着冒着白气的木盆来,冲她笑:“娘娘,雪下了一夜,可好看了。”
她洗了脸,想起了越城,这样的大雪在越城是格外常见的,可到了夏国京都却是值的煮一壶酒庆祝一番的。皇后娘娘请了六宫嫔妃在长庆宫热闹一番,这话没有递到长乐宫,苏染自然是不得而知的,可是她见到了妙歆,她淘气地换了男儿装扮抓着雪球进来,冰凉的双手刮了一刮苏染的脸颊,笑道:“我就知道姐姐你早晚有一日会回来的,皇上那么喜欢你。”
苏染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哈着气给她暖着手道:“贪玩了不是,今儿个特意进宫来的?”
“皇后姐姐摆席赏雪,我自然要来,不过跟着刘夫人和二姐一块来实属不爽快的,所以宴席到了一半我就偷偷溜出来了。”李妙歆抽出自己的手,甩了甩衣袖上的雪花,冲着苏染做了个鬼脸道“姐姐,你伤了之后我也没机会来瞧你,可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姐姐你的福气可大了去了呢。苏隐整日拉着我去庙里烧香祈福的,诺。”她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护身符,塞给苏染“这是苏隐让我带给你的,说是搁在身上有神灵保护。姐姐你说可笑不,他可一直不信这个的。”
阿春端了热茶来,苏染推着李妙歆坐下,把热茶推给她说:“暖暖身子再说。怎的还穿成这样来了?”
“总之没人管我,我就随便穿了。”李妙歆隐去了她在宰相府受苦受难的那些事儿,嬉皮笑脸地捉着苏染的手瞧了瞧道“姐姐,你的手可真好看,我听苏隐说你弹琴可好听了,你教教我可好,林词要回来了。”
“那越城呢?”她下意识地担心了起来,她许久未听到越城的消息了。
李妙歆喝了口热茶,撑着下巴瞧着外头银装素裹的院子,道:“姐姐,听闻魏国的老国君没有多少日子了,他们三个皇子为了皇位争得翻天覆地的,魏国大皇子的军队就驻扎在皇宫外头,而魏国三皇子,也就是魏国君最宠爱的小儿子却杳无音讯了,我听爹爹他们说,若是魏国大皇子做了魏国的新国君,第一个吞并掉的就是越城。姐姐,林词不会打仗,皇上已经说了,让苏隐带兵去驻扎在越城。”
“可魏国七公主不是要嫁过来了?”苏染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份不安驱使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那是她无法控制的。
“七公主是魏国三皇子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前些日子来的使者是魏国三皇子的人,回去魏国之后就被魏国大大皇子斩首示众了,而定下来的亲事自然是更改不了的,魏国公主本是想借此帮一帮她的亲哥哥的,如今不过也是一枚弃子罢了,她嫁来了也是无济于事的,对两国之间的关系没有丝毫的影响。”
苏染愣住,问:“这些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见多识广啊,我朋友多了去了。”李妙歆冲着苏染笑,一张明净的脸上干净的挂着最纯粹的笑容,那是苏染怀念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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